我仰头将酒喝干,现在一滴也倒不出来了。孙婕极其痛恨酒精,原因是她爸酗酒无度,几年前患上肝癌,凄凉地死去了。老头精神有问题,喝过酒逢人就说自己看见飞碟,H城一群疯子搞了个不明飞行物研究协会,推选孙婕她爸做会长,此后老头更是癫狂,陷入妄想不能自拔,直到肿瘤扩散至全身,终于带着他幻想出来的飞碟走了。孙婕闻不得酒味,我们百分之八十的吵架跟酒有关,有时是我外出应酬喝酒,有时是我心血来潮自酌自饮,无论哪种情况,她总是能准确分辨出空气中残存的酒精分子,然后跟我大闹一场。
阳光透过窗帘**,病房通风不好,显得有点闷热。风扇在角落搁着,扇叶落满灰尘,我很想凉快一会儿,又怕吹到病人让他们不舒服。半小时前,护士进来要我们保持安静,孙婕觉得可能吵到了隔壁床,秃顶女人说哪里的事,床上待久了挺闷,听你们讲什么飞碟,还怪有趣。老头讲半天累了,我们把枕头平放下来,他闭上眼小憩,不久打起了鼾。有个大夫找家属,孙婕跟着去拿CT,我依然守着她爸,老头相当虚弱,你知道他在睡眠,但是感受不到呼吸。之后孙婕她弟进来,一股烟味,黑眼圈很重,看见我还没走,他说哥你日理万机,还是回去忙比较好,这里有我看着就行。我离开肿瘤医院,天就阴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