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始终不肯承认野鸽子的失踪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怪瓦片,嫌他知情不报;他怪石头,骂他是事后诸葛亮;他怪舅舅,埋怨他对野鸽子不够热情,否则怎么会不去他家?他更多怪罪的是酸枣,认为不操心自己的娃,妄为当妈的。他甚至怪到吉村人头上,说都是让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把野鸽子叫飞的。野鸽子本来叫鸽子,跟瓦片、石头一样,都是老黑信手拈来的名字,有很大的随意性。那个“野”字是吉村人加上去的,可见野鸽子当时在村里影响不大好。老黑怪遍了世界,唯独没有怪自己,他将自己置之度外。几十年来,一直如此。
第二天一大早,老黑又出门去找野鸽子。瓦片和酸枣带着石头去拉麦子。吉村**约都知道了,不住地有人来打问野鸽子的情况。有人说得风轻云淡,有人讲得十分骇人,酸枣心烦意乱,不想听他们分析,她对吉村人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冷淡。
老黑内心的真实感受从没有说过。对于瓦片、石头和酸枣来说,野鸽子离家后的日子没有一天是完整美好的。在他们看来,野鸽子并没有消失,在漫长等待的日子里,他们全都陷入了比悲伤更可怕的情绪中,他们不能心无旁骛地干好任何一件事,因为野鸽子总是生动地闪现在他们生活的每个瞬间。酸枣经常能听见他叫“妈”,有时在夜半,有时在午后,有时在干活的崖头,有时在种地的沟垴。她无数次坐着坐着突然间就跑去开门,说野鸽子背着牛草站在门外。她很多次看见过他从牛窑或大门里闪进的身影。
“王庄主啊,这野鸽子就这么好吃了。若是家养的信鸽红烧,是不是就更好吃了?”庆王爷想着吃完所有的信鸽,看你王老六这么着。
野鸽子离家后,瓦片成为重点调查对象。瓦片想不通为什么会是他?而不是石头和妈。老黑让瓦片一遍遍回忆野鸽子消失前的异常举动和言语。瓦片陆续回忆了一些细节,比如野鸽子消失的前一夜,他在沉睡中似乎听到了他翻来覆去的响动,还有不住的叹息声,这是不是蓄谋不好说?除此之外,瓦片再无什么有价值的情况可回忆。谁知石头却向老黑报告了野鸽子在古槐树下说的那些狠话。那些话瓦片原本不打算说,石头既然说了,也只好承认。老黑听了那些话,愣神了一阵,然后顺着墙角溜了下去。酸枣听罢放声大哭。
老黑始终不肯承认野鸽子的失踪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怪瓦片,嫌他知情不报;他怪石头,骂他是事后诸葛亮;他怪舅舅,埋怨他对野鸽子不够热情,否则怎么会不去他家?他更多怪罪的是酸枣,认为不操心自己的娃,妄为当妈的。他甚至怪到吉村人头上,说都是让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把野鸽子叫飞的。野鸽子本来叫鸽子,跟瓦片、石头一样,都是老黑信手拈来的名字,有很大的随意性。那个“野”字是吉村人加上去的,可见野鸽子当时在村里影响不大好。老黑怪遍了世界,唯独没有怪自己,他将自己置之度外。几十年来,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