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野】之创伤24（大结局）

大结局

许行之端了两杯咖啡，一杯放在许言之面前，在他对面的沙发落座，“很久没来上班，这咖啡还是去年的陈货，不知道口感怎么样。”

许言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还可以。”

他打量着许行之的办公室，很大，两个沙发是单人沙发，大概是专门给患者准备的，坐上去很软很舒服。

“你，”许言之找了个开场白，“这段时间很忙吗？我看你瘦了不少。”

许行之笑的很温和，“不忙，就是....前段时间生了场病，现在都好了。”

许言之点点头，刨去那三次不算见面的见面，这么正儿八经面对面坐下来，已经隔了二十三年。

他们之间已经透着陌生。

“你特意来找我，”许行之说，“是...要做心理咨询吗？”

“嗡嗡”许行之手机震动两下，他点开，是李炎发的微信。

-他要是欺负你就跟我说！

-我帮你揍他！

他转头朝门口看过去，李炎的脸出现在门上的玻璃外，他对着李炎笑了笑，李炎对他挥挥手。

许言之顺着看过去，李炎举起拳头放在脸颊边朝他示威。

“你和他，”许言之说，“是情侣？”

许行之点头，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是。”

许言之愣了愣，这和他记忆里的许行之很不一样，身上已经找不到小时候调皮好动的样子，整个人特别温和、沉静。

“他叫李炎，”许行之向他介绍，“我的...爱人。”

许言之对同性恋没有什么看法，在国外他听得多见得多，对这种事很能看得开。

“我来找你，不是什么心理咨询，”许言之朝门口抬了抬下巴，“去年在爸妈墓前我看到了他，他说的某些话点醒了我，所以，我来看看你。”

“嗯？”许行之转头看着许言之，李炎去给他爸妈扫过墓这事他知道，但李炎没跟他说见到了许言之。

更没想到李炎还能把许言之点醒，点醒什么？

“能跟我说说，这么多年，”许言之看着他，“你是怎么生活的吗？”

许行之喉咙有点儿赌，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压下了那股拥堵，“我在福利院生活了三年不到，十三岁上了初一我就住了校，后来一直住校直到研究生毕业。”

“毕业了就工作，也就这样，”许行之轻描淡写道，“都挺好的。”

许言之这几个月在寻找许行之时，已经把许行之十岁之后的事情都调查了一遍，许行之的生活经历他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但真的听许行之嘴里说出来时，他又是另一种感觉，他在大洋彼岸有爷爷有朋友时，许行之一个人住在福利院。

他跟着爷爷全世界旅游时，许行之一个人在住校。

许行之一句都挺好的，就将这些全都揭了过去。

许言之说不上来的沉闷。

“那，过年呢，”许言之低着头不敢看他，“一个人吗？”

“也不是，在福利院的时候人挺多的，很多小孩儿，”许行之声音轻轻柔柔，“挺热闹的。”

“后来呢，住校之后呢？”许言之问，“寒暑假学校还给住吗？”

“给，”许行之垂眸，“给的。”

许言之知道他没有说实话，尽管他十岁后就去了国外上学，从没有在国内住过校，但他已经问过了，寒暑假的时候学校是不会给住的。

这么多年许行之是怎么过来的，许言之不敢去想象。

许言之双手交握搭在膝盖上，说，“老别墅区已经拆迁了，现在盖了个游乐园。”

许行之愣了愣，说，“对，十四年前拆迁的。”

时间他记得很清楚，当年爷爷和许言之离开后，他不想离开老别墅区，他总是担心万一有一天爷爷和许言之回来找不到他了。

一放学他就会蹲在曾经的许家门口不远处，房子已经卖给了别人，他进不去，只能蹲在不远处等着。

直到半夜他才会回到福利院，每天每天等着。

就怕哪一天他们回来接他的时候找不他人。

他住校后到了双休日他又会回到别墅区等着，年复一年，好像只要自己这么等下去，总有一天会等到他们。

直到十四年前十九岁的时候，那里被拆迁了，拆迁的太快了，他只不过趁着暑假打了份暑假工，两个月没有去那里而已。

再去时那边已经是个工地了，建游乐园。

隔年下半年游乐园就开了业。

那时候他就清楚知道他等不到他们了，其实可能那些年里他心里早就清楚，爷爷和哥哥都不要他了。

他不再调皮捣蛋，他的性格早就变了，学习也越来越好，每回都可以拿到全班第一，可惜没有用。

爷爷葬礼之前他接到了许言之的电话，那时候他突然明白，原来，只要他们想找他，可以轻轻松松找到。

这么多年不找，只是不想找而已。

就是那年他有了抑郁症。

“小行。”许言之的声音拉回许行之的回忆。

他猛地抬起头，嘴唇微微颤抖着，“你，你喊我什么？”

“小行，”许言之又喊了一遍，“对不起。”

许言之上一次这么喊他，已经是二十三年前。

“如果那天我陪你去了东郊，”许言之不敢看他，低头道，“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他不敢承认，这么多年他不愿意面对许行之不仅仅是恨许行之，更多的还是恨他自己。

“其实，是我求着爷爷，”许言之脸埋在手心里，“让他不要带上你。”

李炎坐在办公室门口的椅子上，时不时站起来从玻璃上往里看一眼，一旦发现许言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好冲进去揍他。

但他们一直面对面坐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帘子挡住了两人的脸。

李炎坐回去椅子上，看来他们应该是在和平聊天。

他放心的掏出手机点开消消乐，许行之失踪后的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也没闲心玩游戏，更新了游戏包之后习惯性的去翻看顾飞闯到了哪一关。

往上翻了很久才看到顾飞的头像在第一名最后更新的关卡上。

已经超了他一百多关！

妈的，不想玩了。

李炎收了手机歪头将耳朵贴在门上。

什么也没听见。

他有些担心，许行之的抑郁症还没好全乎，许言之要是敢让许行之心情不好，他就敢掘了许言之的祖坟。

哦，不，那也是许行之的祖坟。

那他就...

就怎么样还没想好他听见办公室里的门有了动静，他第一时间站起身往里看过去。

门被打开，许言之走了出来，李炎扒开许言之要往里冲撞上了一堵肉墙。

许行之搂住他，笑，“你急吼吼的干什么呢？”

“你没事吧？”李炎站直身体在许行之身上打量，衣服很正常的穿在身上没有乱，脸上也干干净净没有挂彩。

除了，眼角有些微红。

他冷眼转头瞪着许言之，却发现对方眼角也有些微红。

“我没事，”许行之在他后腰上拍了拍，“你别担心。”

许言之指了指电梯的方向，闷声道，“那我就先走了。”

“嗯，”许行之有什么话想说，最后还是咽了下去，“你，开车注意安全。”

“好。”许言之点点头。

没再多说什么，许行之转身走了，李炎能感觉到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似乎是想靠近彼此，却又都不敢迈出那一步。

许行之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许言之进了电梯，再听见电梯的门合上。

他眼底闪过些许落寞，很快掩饰了过去。

他对着李炎笑了笑，“炎炎，我们去一趟章主任办公室，他说要给我们你的研究报告。”

许行之这个笑容让李炎心疼。

李炎觉得许言之这顿打怎么地也躲不掉了，他必须得行动！

“叮”一声，李炎听见电梯门又开了。

没来由的，他扭头看了过去。

许言之从电梯里跨出来，脸上多了笑容，一路微笑的朝他们走了过来。

李炎感觉到许行之呼吸急促了起来，

“小行，”许言之站在他们面前，看着许行之，“下周三安安然然五周岁的生日，来家吃饭吧，你们都来。”

许行之愣了很久没有反应，李炎轻轻推了推他。

“好！”许行之点头，声音带着明显的上扬，“好，一定去。”

直到许言之真的走了，许行之还在微笑着看着消许言之消失的方向。

“醒醒，”李炎揉揉许行之的脸，“人已经走啦！”

许行之收回目光，眼神落在李炎身上，拉着李炎进了办公室，一把抱住了他，“炎炎，谢谢你。”

“嗯？”李炎不解，“谢我什么？”

“许言之跟我说，是你的一些话点醒了他，”许行之说，“如果不是你，我和他，大概一辈子都是陌生人了。”

“啊？”

李炎当时被许言之的态度气到了，又心疼许行之，误打误撞说的那些话没想到还能点醒许言之？

“你怎么没告诉我你遇见过他，”许行之松开李炎，“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这...”李炎想了想说，“我...当时被他气着了，说了什么记不大清了，本来还想揍他来着，想到他是你哥我就忍住了。”

“谢谢，”许行之亲了亲他的嘴角，“真的谢谢。”

李炎舔舔嘴角，“那你们现在是怎么回事呢？认了你了吗？”

“我也不知道，”许行之说，“他回国九年，今天是第一次主动找我、主动和我说话，没有见到我就想避开我，还...还跟我道歉，我已经很满足了，从来没有奢望过这些。”

就连听到许言之告诉自己是他求着爷爷不要的自己也没太多的震惊。

爷爷是个老古板，从小就喜欢懂事克制又学习好的许言之，看见贪玩儿的他爷爷脸上只有无奈的叹气。

但爷爷也不是个会真的不要他的人。

这么多年的被抛弃，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许行之自己也能想得明白。

许言之在中间起了多大的作用他也都想明白了。

所以他没有很吃惊。

毕竟，他才是那个罪人。

他没资格怪任何人。

“他还邀请你去他家吃饭呢，”李炎替他说，“他的两个女儿上回我在墓园见过一次，很可爱，你这个亲叔叔还没见过她们吧？”

亲叔叔。

这三个字让许行之陌生又喜欢。

“见过了，有一次偶然在他家门口遇见过，”许行之想了想安安和然然的长相，笑，“很可爱。”

李炎眯了眯眼，“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嗯？什么。”

“你好像很喜欢小孩子，你对思思特别好，提到许言之两个女儿你眼睛都快笑没了，”李炎手指在许行之肩膀上戳了戳，“你会不会可惜自己没办法有孩子。”

“有你就够了，”许行之收紧搂着李炎的双手，在他额头上珍重落下一吻，“我要的一直都不多，但你如今给了我很多。”

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拥有李炎，但李炎走到了他身边；他以为许言之这辈子都不会愿意原谅他，但李炎推着许言之来到了他身边。

小时候他什么都有，但他没有珍惜。

如今，他只想好好珍惜和李炎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李炎靠在他怀里，“能告诉我你小时候发生了什么吗？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不着急，”许行之拍了拍他后背，“以后我慢慢告诉你，现在我们去找章主任。”

从章主任手里拿到李炎的研究报告后李炎拿着不好意思给许行之看，许行之没告诉他其实他早就在汪叔手机里看过了。

“你开车啊！你看我干什么，”李炎坐在副驾驶上双手护着报告，“你不是说要去看家具吗？”

许行之在他耳朵上摸了摸，发动了车子，“先不去看家具了。”

“为什么，”李炎抚平报告的褶皱，“那房子完全就是根据我的喜好来装修的，我想赶紧住进新房子。”

“先去给安安和然然买生日礼物，”许行之笑，“明天和后天我不上班，专门空出来买家具。”

“哦，”李炎侧过身子翻开报告偷偷看着，“那好吧，听你的。”

许行之看他偷偷摸摸的样子忍不住笑，“我还从来没给那么小的小朋友买过礼物，买什么好呢？”

李炎被报告的内容吸引，闻言摆手道，“我也没买过，咱们先去商场看看。”

报告里很多专业术语李炎看不明白，他只挑自己看得懂的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翻到了最后一页，他愣住了。

最后一段他看懂了，瞬间红了脸。

他降下车窗给自己降温。

“怎么了？”许行之问了一句。

“没事。”李炎合起报告，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但车子就这么大，他身上也没背包，最后撑着许行之往左边看的时候将报告放在了后座上。

“报告写什么了？”许行之明知故问。

“没写什么！”李炎脸冲着窗外，“你好好开车。”

许行之也不为难他，没继续问下去，继续了刚才的话题，“淼淼从小是你看着长大的吧？你都送过她什么？”

李炎等脸上的热度降下之后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过身，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二淼能和其他的女孩比吗？她喜欢的东西都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没有参考价值。”

“嗯，”许行之说，“说来听听。”

李炎掰着手指一一说着，许行之踩下刹车等红灯，扭头看着喋喋不休的李炎。

刚刚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转眼间就忘了。

许行之目光柔和，伸手拉过李炎吻在了在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上。

他拥有十年的幸福，但过去的二十三年里让他忘记了幸福这两个字的滋味，如今知道了。

幸福是李炎的一句话，是李炎的一个眼神，是李炎不经意间的害羞，是李炎嘴里的烟味。

是李炎的一切。

直到后面响起一片车喇叭，许行之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李炎。

李炎揉揉嘴唇，“怎么了？”

“就，”许行之松开了刹车，“突然很想吻你。”

风从副驾驶的窗户吹进来，吹散了车后座的报告，报告被吹到了最后一页。

最后一段写着：

研究结果：是爱，突破了一切，治愈了一切。

（大结局啦！谢谢大家的陪伴哦，爱你们！下一篇飞丞虐文！休息几天开新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