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他的伴郎

“好啊 我当你的伴郎。”这句话，我始终未能潇洒说出。但我们终于共赴红毯了，只可惜却不是并肩……

我知道他爱我，我知道他出柜失败了，我知道 我都知道，一切都明了……

但绝非是他张笙不爱了，而是属于我们的记忆他忘了……

那天张妈妈在手术室外，对我拳脚相加，她说，早知道这样，不如一开始就别认识  

那天，张妈妈哭得撕心裂肺，她抱着我颤抖得说，吕良，如果张笙醒来，她便从此不再管我们……

其实我知道，如果张笙醒来，我也留不得了，毕竟若我从未出现过他的生命里，他又怎会如此痛苦？

后来张笙醒了，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但我至始至终都在想着，如果那时他看到的不是我就好了，因为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谁？

我是谁？同学？朋友？兄弟？青梅竹马？男朋友？情人？老公？同性恋病友？

我答不上来，如鲠在喉的话，半晌也吐不出一个音。在那一刻，我也终于明白，我仍没有资格与他并肩……

我无权为他在手术室外签字，无权为他处理事故，无权过问他的一切……

直到张笙出院，我才第一次单独找了张妈妈。我告诉她，我要去云游四海了，大概会很久不会回来……

张妈妈似乎有些意外，但又夹杂着别的什么情绪吧，沉默良久才说出一句谢谢。

那一刻，我觉得张妈妈又苍老了些许，没了往日嚣张跋扈的气势，老太太她还是个母亲，一个拥有传统思想的母亲。我想我跟张笙之前，确实足够自私。

我离开这座城，其实并不是它不好，反而是因为过于美好，我才想着找个僻静之地。有人说，喜欢上一座城，是因为那座城里有个他喜欢的人。

而我想说，有他痕迹的地方，才是我想追随的。

后来，我带着我们的计划辗转去了很多地方。他喜欢不一样的烟火，我就去了极地。我喜欢浪漫人文，便去了塞纳河畔。

后来的后来，我找到了可以停下脚步的地方，却忘了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待我归来时，张妈妈很是紧张，我说我早就忘了张笙，这次只不过恰巧路过罢了。

张妈妈也不含糊，给了我一张请柬，我知道张笙那张重新开始描绘的白纸，终于也能画出属于他自己的风景了。

张妈妈说，张笙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跟我共赴红毯，如果可以，你愿意做他的伴郎吗？

我迟疑了下，笑得风轻云淡说道，这是好事，何乐不为？要准备什么您提前说？或者您有空再联系我细谈！有点事儿，先走了！

我不知道她后来说了什么，我只记得自己是落荒而逃。

我去了我们之前的小学，承诺毕业后一起回去摘芒果的愿望落空了。去了初中

旧址，拆得一览无余，当年在窗边扔纸飞机的少年已经不在了。后来我去了高中，年过半百的班主任早已升为了教导主任，可那年一起罚站的走廊却翻新得认不出旧样。

原来，这才叫做，都过去了……

婚礼前夕，张妈妈把我带去见了张笙，她说阿笙，吕良回来了！

张笙看着我那张对他来说似熟非熟的脸，迟疑了下，但也仅是那么瞬间。他说，你好，吕良！谢谢你之前照顾我，现在还好吗？

我说，很好，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我知道这才是最佳答案。

他说，既然回来了，就做我伴郎吧。我妈说，我最好的朋友是你，可我…抱歉，不太记得之前的事了……

我说，兄弟之间，说这个干嘛？好好做你的新郎官“风光出嫁”……

他听出了我的打趣，终于从他的笑颜里看到了那个叫做张笙的少年……

他终于做回了，张妈妈心目中的那个张笙……
我想，大概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婚礼那天，我看着那个她笑颜如花，是个水灵的姑娘，配上他的俊朗好动，我想他们会是对璧人。

张笙拉着他的小媳妇，自豪得像初中时狂傲的小伙子，说道，吕良，她是从今天起，就是我老婆了。以后你得叫她嫂子！

我讪笑，喊了句嫂子，叮嘱着新妇，好好振妻纲。

我看着高朋满座的席面上，那些人的伪笑面具，同我一般，早已入了髓摘不下来了。

我终于，与他一起共赴红毯了  只可惜却不是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