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王与jsdhwdmaX的相遇

  世纪城就在前面不远处，大厦顶楼那个展翅欲飞的金色翅膀标志，在太阳照射下反着光。
  公交车拐进街道。市区人流密集，行人在马路上穿梭，公交车只能降低速度。过去了好几分钟，红绿灯交替两轮，金色翅膀仍然还在路的另一头。
  谢俞看着那条消息简直气笑了。
  这哪里是不要脸，脸大的很。
  脸皮厚到炮弹都轰不穿。
  车位间距太窄，谢俞不太自在的挪了挪位置，脚跟踩在前座底下凸起的设计物上，没忍住又低声骂了一句:“有病。”
  车开的太慢。
  车窗外车鸣声点吵。
  谢俞抬起手，指尖勾着口罩边沿，将口罩拉下来一些，透了口气。
  又过去几分钟，公交车总算恢复原先的行驶速度，金色翅膀离的越来越近，报站声在车厢里响起:“下一站，终点站世纪城，请所有乘客准备从后门下车。”
  车上还剩下十几个人。
  有几个听到报站就早早地站起来往后门门口走，扶着扶手在门口杵着。
  谢俞没动弹，只把连帽拉起来戴上，他身上穿了件黑色外套，样式宽松，帽子也松松垮垮的，搭在头上遮了半个额头。
  再加上口罩，基本把整张脸挡都差不多。
  然后谢俞动动手指给“题王”发过去一句:快到了。
  “不要脸”这才认认真真地给他描述今天这身行头。
  谢俞选择性忽略掉那些浮夸的修饰词汇，譬如什么“这件毛衣虽然款式普通，但是穿在我身上简约而不凡，气质非凡”……
  谢俞很想二话不说，立马走到马路对面坐返程的公交。
  忍一会儿，还是没忍住。
  谢俞低头在手机屏幕上打了一行字。
  题王:你骂人？
  ……
  谢俞觉得自己要是再聊下去，就不只是骂人那么简单了。
  这地方太大，集商场娱乐城于一体，中心区域甚至还有个小型游乐场，旋转木马慢悠悠的转着圈。
  几个小女孩坐在上面，家长蹲在边上帮着自家孩子拍照。
  谢俞穿过游乐场，一边低头问题王具体方位，一边往里走。
  刚才那笨蛋说他就在世纪城门口，但谢瑜下车才发现世纪城有四个入口，哪个门？
  谢俞遮得严实，又戴帽子又戴口罩的，看不见脸，但是身形挺拔，气质出众，遮成这样反而更引人注意。
  题王:我在三号口，你穿什么样？
  jsdhwdmaX:口罩，帽子，黑色。
  题王:行吧，快点，
  jsdhwdmaX:你手里拿没拿试卷？
  题王:拿了，一套高考精选，想做哪张等会儿自己挑。
  三号入口，穿过露天游乐区直走过去就是。
  谢俞把口袋里那张折成方块的试卷掏了出来――这是之前跟那位“不要脸”商量好的，随机张试卷相互交换着做，答题时间压缩在半个小时。
  手里捏试卷，谢俞下意识在群里找着那位把普通毛衣穿得“气质非凡”，并且手握一套高考精选试卷的笨蛋。
  门口人很多，来来往往，站着不动等人的没几个。
  谢俞扫了几眼，将门口站着的那些逐个排除，最后目光越过弯腰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大爷，落在对面护栏上。
  一掌宽的护栏上嚣张地坐了个人。
  那人上身套了件厚毛衣，两条腿荡在半空中，手边搁了套试卷红色封皮，烫金色字体，四个大字――高考精选。
  从谢俞那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背影。
个子应该挺高。
  谢俞看了两眼，越看越眼熟。
  跟某个人的气质、身形都挺像。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他那位姓贺名朝的同桌     一小时还在床上，跟他打电话的时候还说等会儿打算再接着睡回笼觉，最后哑着嗓子来了句:“梦里见。”
  jsdhwdmaX:护栏上那个谢瑜发过去一句，那人就低头看手机。
  谢俞确认后，捏着试卷走过去，顺手将试卷卷起，隔着点距离，敲了敲那人的肩，然后毫无防备的对上了一张说好了要跟他梦里见的同桌的脸。
  贺朝手机没拿稳，差点从护栏上摔下去。
他同桌，哪怕把整张脸都遮住，丢在人群里，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来――浑身上下生人勿近的气质，中央制冷空调，行走的炸药包。
  再复杂猛烈的字眼，在这场懵漫长的对视下都显得极为平淡。
  谢俞的手还僵着。
  因为怕冷，他手习惯性一半缩在袖子里，只露出半截指尖，手里那张卷成长条的试卷，标题好对着贺朝，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高中难题数学A卷”。
  谢俞大脑一片空白。
  缓了会儿，谢刷曾经的那些壮“举才”一个接一个往外冒，不断提醒着他:面前这个人，足作文零分选手“贺朝夫斯基”代表作《我的背影真帅气曾》，从以一张十分的数学卷打破立阳二中最低分记录，永远的年级倒一。
  这些信息堆砌起来，谢俞脑子里总算炸了。
  贺朝也懵，他从护栏上跳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差点一脚踩空。
  然后他咳了一句，挑了件非常蹩脚的开场白，“朋友……你有点眼熟”
  谢俞说:“是吗？”
  贺朝:“长得像我同桌。”
  贺朝话还没说完，谢俞就不动声色地把衣袖一点一点撩了上去。
  实在是烦。
  一堆问号堵着。
  想象中那眼镜片大概有啤酒瓶瓶底那么厚的笨蛋学霸居然变成了自己的同桌――变成了他整天担心的高考完只能去开挖掘机的同桌，神奇智慧胶囊三十天一个疗程，大概都拉不回及格线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