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洛觉得自己估计是疯了,居然会不由自主地嘴先比大脑反应过来,说了句“信”。
说完之后双方都愣了片刻,时洛把头扭了过去,耳尖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因为说了那个字还是因为那种莫名其妙的情愫。
“洛洛…”余邃呢喃。
“我…我还不适应有人这么叫我,你…”时洛化解尴尬般揉了揉脖子,视线瞄到别的地方去了。
“好,那我不叫。”余邃一直很迁就时洛,这次也不例外。
“不是…不是这意思,我…”时洛断断续续地说着一句不完整的话,“就…你可以这么叫啦,只是…我没有记起有关你的记忆,只有你一个人独守着那份过往,觉得这么叫好像有点…”
“嗯,那我们…重新来过怎么样?我不会逼迫你,不会在你不同意的情况下碰你,我们循序渐进,不记得就算了,我们从头开始,至少,你刚刚的回答已经告诉了我,”余邃蹲下,看着时洛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你可以接受我。”
时洛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愣,他是真的很包容自己,一切的一切,他都把所有的始末利弊都归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有一次觉得,自己很想把自己有关他的记忆删去的人抓来揍一顿。
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局面很久很久,在余邃都要觉得自己碰壁了的时候,时洛点了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尾调有些软软的,放在往常余邃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拉到怀里细腻地吻他的额头、嘴唇。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忘了自己。
余邃低下了头,在复杂的衣服遮挡间,眼角和鼻尖红了红。
“怎么了。”时洛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应该蹲下抱他安慰一下,但是…抱…他还是下不了手。
“没事,我一开始都已经做好了你拒绝的准备了。”余邃没让他看到自己眼角鼻尖泛红的样子,埋在衣服堆里回答。
“哦…那就好…”时洛往后退了一小步,有点慌乱的指了指自己的房间,示意他自己回去了就马上跑离院子。
只留下余邃一个人蹲在院子里。
好像在那之后,原本时洛以为的平静的生活都变质了,掀起了万丈波澜。
四季流转,春去秋来,一场场的遇见,一次次的倾诉,余邃本来以为这个过程会很久很久,但好像出乎了他的意料。在一次的花灯会上,时洛踮起了脚尖,在他的嘴角上碰了下。
在这之前,时洛曾一晚上没有睡着。
他看着之前拿的信纸,久久没有动静。好像这么多时间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离不开他。
每次一见到他就会高兴,就会心安,甚至希望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呆着,有什么新的事物就想着带他去看,有什么好东西就会希望给他也拿一份,一起高兴一起雀跃。
也是在自己想明白了之后,才坚信,自己爱着他。
不是喜欢,是爱。
是那种愿意陪着他度过下半生的那种。
“你…”余邃看着时洛慢慢把惦着的脚尖放下,低下头顶着泛红的脸,慢慢地把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上。
“你…不喜欢?”时洛半晌才说。
“喜欢,很喜欢。”余邃垂下眼眸,伸手把时洛环到自己身边,紧紧地抱着,“你先动了手的,所以…我可以碰你了?”
时洛埋在余邃胸前,点了点头。
余邃感觉自己脖子处那撮头发软软地蹭了蹭,心里一阵柔软。
他把他拉到一处花蔓后,借着花灯微弱的暖光,低头把他抵在花栏上,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
那个吻很长很长,安安静静的,路过的行人走动都没有惊扰。半晌,余邃放开了他,抚着那微红的唇,额头抵上了他的额头,低声说:“我真的很高兴,我一直以为要很久很久。”
“多久?”时洛问。
“两三年吧,感情…怎么会很快根深蒂固呢…”余邃把头抵在时洛的肩窝上,说。
时洛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放在余邃的腰上,很安心地抱着。
随后而至的一个月,他们相互相爱,原本冷漠无情的杀手,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里生出了温暖和波澜。
“洛洛…”余邃偏头吻上了时洛的喉结,淡淡的咬了一下。
“别…”时洛的手摸索着碰到床帘的拉绳,轻轻一用力就把它拽了下来。
“洛洛,我真的…很高兴。”这是他不止一次说这句话了,只不过这一次,他好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玉色的床帘垂下,时洛在温热的被褥间躺着,很少很少的,在保持不住表情的情况下,才溢出小小的几声呻吟。
窗外的玉兰不止何时开了花,淡淡的香气,弥漫在了卧房那热烈的爱里。
早上时洛醒的很晚,新来的时候余邃不在身边,但身边那个凹下去的轮廓上,还是温热的。
时洛深知他不会走的太远,他会回来,便僵硬地翻了个身抱着一边的被子等着他回来。
很快一只手掀开了床帘,端着一份糕点放在了床边。
是余邃。
时洛也顾不上自己的不适直接上手抱住了余邃,在余邃的腰上蹭了蹭:“还好你没走多久。”
不然他真的会很慌。
第一次有了这种归属的感觉,就像吃苦吃多了的孩子突然碰到了糖,就会很珍惜。
“没事了?来,小心点,我给你揉一下。”余邃在床边坐下,手从时洛裸露的肩膀上滑过滑到腰间。
“你有事要和我说?是…不是要打仗了?”时洛想起自己前几天父亲告诉自己的战事战况,担心地问。
许久,余邃才嗯了一声。
“那我和你…嘶!”时洛挣扎着想起身抱住余邃说和他一起去,却不经意间牵扯住了一阵酸痛。
“别去,我可以的。之前那么多场被别人预言不可能打成功的仗我都打完了,没事的。”余邃把他摁回床上,说。
“怎么可能…成功了是成功了,但肯定会受伤会痛的,你看你的脸…”时洛心疼地说。
“你不是军中的人,没有召令不能出去,何况…洛府…你有你要干的事。”余邃低头吻着时洛的额头,“听话,我会回来的,回来那天你要站在城门上,我到的时候下来,来到我怀里?”
时洛嗯了一声。
“真是…什么鬼战事,怎么就现在来呢…”时洛不满地呢喃。
余邃无法,战事之大,他也不想放下时洛。
他也怕季岩寒那个狗东西再次给时洛抹去记忆。
离开的时间是第二天,时洛拉着余邃的手送到了城门,离开的时候踮脚亲了他一下,未了又在手腕上烙下一吻:“小心点,敢食言的话这辈子就别想碰我。”
“遵命。”余邃低头与时洛碰了碰额头。
战事时达半年之久,这半年,时洛走过了所有他们走过的地方,也在自己的院子里种满了紫藤。
他还是那个杀手,只是会选择性地接一些委托和任务。
半年之后,当今陛下亲自召见了时洛,说他可以去战场。
有那么一瞬间,时洛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他随着新一批的大军来到战场,他原本以为是军力不够来辅助作战,来到之后,一位将士才告诉他,是来收尸。
那是在殿前,陛下不敢对时洛说的话。
战是打赢了,两败俱伤。
那是他最疯的一次。
第一次如此疯狂的在诺大的一片沙场上,寻找着那个曾与他共度春宵的人,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那个…过分迁就他的人。
他希望他活着,伤残都好,活着就行。
没过多久,他看到了那个他。
余邃无力地靠在一块石头上,胸前有两三支横贯胸口的箭矢。
时洛失神了一般扑了上去,把手放在伤口上想要止住血。他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没有回应。
骤然间,他愣住了。
余邃无意间,攥住了他的一片衣角。
他抱着他回城,看着他被一众太医拥着进入太医院急救,回想着他刚刚拉住的衣角,有那么一点点的安心。可能是紧张过头了,这会有一点放松就直接从马上累的闭上了眼睛。
洛洛……
余邃对他伸出手,想要拉住他。
时洛伸手,却在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间,面前的他碎片般消散了…
一片的紫色,混杂着一片的淡蓝,光晕绕着时洛转,一时没有离开。
时洛骤然睁眼。
他在自己的院子里躺着,身上落着几片花瓣。
院子很安静。
时洛起身,走到前厅,才听到了一阵乐声。
很熟悉。
当年他母亲离开时他去送丧时,就有这种音乐。
时洛颤抖着走出门,走到将军府上。
白带飘扬,眼前的一片,尽是单调。
他不在了…
时洛的眼眶红了,豆大的泪水坠落下来,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陛下。
这个时候时洛忘了还有礼数这件事,不过陛下也没有讲究这个,只是哀伤地看着时洛。
“他不是只中了三根箭吗,这么会…”怎么会死呢?
陛下长叹一口气:“但是你没有看到,他的脖子上,有一条很深的刀口。”
刀。
“我…我可以…去看看他吗?”时洛听后简直就要跪下来了,被陛下一把扶住才堪堪稳住身形。
陛下点了点头。
等一干人都离开了,时洛才敢看他的脸。
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包起来了,时洛把手轻轻地抚上那张没有血色、惨白的脸。
许久,他就这么趴在棺材上,低下头,重重地吻了上去。
不远处的陛下第一次觉得这种爱,可以抵得过世间无数的情话。
“你…”
陛下正准备开口,就听到了时洛的话。
“我院子里的紫藤花开了,你当年说过的会回来的,你食言了。”
“现在只能让我碰你了,你…再也碰不到我了。”
“我…会找他的。”时洛咬牙想让眼泪停止,因为余邃说过不想看到他哭,可还是控制不了。
“陛下,季岩寒…”时洛想问但是又开不了口,他不知道为什么季岩寒这个称呼,会这么顺口地说出来。
“他是这一场战事的叛徒,布局…就是他泄露的。”陛下说。
“所以…被盗了军事布局,他就没有了后防,就…”
“对。”陛下点头。
“我可以…代替他在你身边的存在吗?我想上战场。”时洛问。
“他不想你这么干。”
“但是我要这么干。”时洛坚定地说。
“好。”
等季岩寒出现在了下一场战场的敌对场上,时洛已经了然,因为…他就是幻凪里面的J。
时洛抬手挥起了兵器。
带着对他的爱恋,斩断摧毁他的敌人。
没有了余邃,他又变回了那个冷漠无情的杀手。
只是现在…杀手变成了将军。
即使在每一场梦里,他都会温热地轻吻着时洛的额头,告诉他。
我还在。
我在远方,看着你大杀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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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我知道这很刀,我码的时候都要哭了(><)
10条回复
2021-03-28
本以为是篇小甜文!结果刀的猝不及防……
2023-09-18
让我来加个结尾,突然时洛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旁边刚被他吵醒刚迷迷糊糊睁开眼的余邃,时洛突然哭了,他紧紧的抱住了余邃,余邃刚醒还有点懵,但看到抱着他哭的时洛时还是像以前一样轻轻会抱住他,慢慢的拍着他的背,轻声哄着,余邃:洛洛怎么了?做噩梦吗? 时洛哽咽的回答到:嗯,余…余邃,你…你不要,离开我 接着时洛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余邃
2021-04-17
我哭了……
2021-04-14
这,猝不及防的刀😥
2021-03-27
刀傻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