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前世今生（四）

  人设：傲娇跳脱大小姐X憨厚善良小少侠
关键词：娃娃亲/逃婚/he
主要出场人物：顾湘、曹蔚宁|配角：其他
简介：奈何桥旁被红线绑定的来生，你是我喝了孟婆汤却依旧无法忘怀的人，
作者言：故事背景基于priest原著《天涯客》番外《前世今生》，略有改动，请勿细究。 
          顾湘的那封信在累死了两匹马后终于在他们二人抵达四季山庄前到了成岭手里。
           成岭自拜入周子舒门下以来，被温周二人连番操练，才智武功不说二流，三流高手的位置总会有他一席之地，而他现在，才十二岁。
           不得不说，周子舒教徒弟很有一套，成岭小小年纪就已跟在他身边打下手，帮忙料理四季山庄，而今四季山庄上下皆令行禁止。
           得了吩咐，曹蔚宁带着阿湘登门时，所有人都装作不认识她，成岭还专门派了一个“亲戚”来了一场接济的戏码。
           她既已到了四季山庄，秦怀章就不能不去拜望，从小家里长辈就对她异常疼爱，顾湘先是礼数做足的行礼道歉，又撒娇巴巴地请求圆谎，也就是总算是成了，可怜曹蔚宁一直被蒙在鼓里，整个四季山庄，除了他，都知道自己身边的就是未过门的妻子。
           是夜。
          “阿湘姐，你这样，也瞒不了多久的。过几日师父回来了，我总不能连他们一块儿蒙骗。”
          “子舒哥这就回来了？就因为我的及笄礼无法按时举办？不可能啊，哥哥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他回来的。”
            这两人不腻歪在一块儿，成岭都不信。
           “温叔也一块儿来了。”
           “他们好端端的齐齐来四季山庄干什么？哼，我走了只知道派韩英找，自己却不知道在哪儿腻歪呢。”
             见色忘妹的哥哥，顾湘愤愤地咬了一口桌上的点心，却发现味道远不如季嫂的手艺，更难过了。
           “当然是来，来道贺啊。”成岭不自在的顿了下，幸而阿湘没发现。
            “对啊！我们家终于要有个小娃娃给我玩啦。”
             成岭听得一脸冷汗，小孩子哪是用来玩得啊。
             自此，他们只能先在四季山庄住下，阿湘什么人？有一时的快活就快活一日的人，将来的事现在烦恼了，将来干什么？只是她没想到曹蔚宁现在就要退婚。
             曹蔚宁从没有因为顾湘的“婢女”身份而对她有任何一丝看轻，在四季山庄中反而因顾及她的名声，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好。
            他母亲早逝，因此对父亲更敬爱有加，大小事没有片刻违逆，可这次，他退婚之坚决让他父亲都大吃一惊。
          曹父也是个暴脾气的，也不顾是不是有外人看着便让曹蔚宁在大庭广众跪下，不改主意就别起来。
          曹蔚宁也认，他决定了退婚，但身为人子，不孝父母又有何面目爱人？所以决定不改，但父亲要罚他也认。
           顾湘知道这个事赶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院子里跪了两个时辰了，期间被洒扫院子的，搬动花草的，厨房送饭的人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看了个遍。
          “说你傻你还骄傲了是吧！难道你真要为了一桩婚约在这儿跪死吗？”
          “阿湘，我从前没同你明白说过，今日我就说一遍，我喜欢你，我心悦你，我想娶你为妻，所以，这桩婚我是一定要退的。曹家欠的情，我当牛做马也会还的，但我想娶的只有你一个。”
           此时正是正午，日头最毒的时候，阿湘不过站在这儿一刻钟就已经有些头昏，他已经跪了两个时辰，滴水未进，嘴皮子都干裂了。
            阿湘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她从前一直没心没肺，可现在却觉得这幅情景有些熟，
          “傻子！傻子！若是你父亲还是不同意怎么办？若是他逼你和他断绝关系怎么办？若是谁都不同意怎么办？若是我们俩八字不合怎么办？”
             一见阿湘的眼泪，曹蔚宁顿时又无措起来，他刚刚坚定无畏的样子仿佛没有存在过。
           “阿湘，阿湘你怎么了，你别哭啊，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娶你的，我这辈子如果没遇见你或许谁都可以，但是既然遇见了，没有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的。”
           或许曾经有过那么一刻，也有那么一个小傻子指天对地的发誓会一辈子护着一个傲娇小鬼，若有人能穿越时空瞧见那一幕，会发现主角竟是同一对。
           阿湘越哭越止不住，曹蔚宁只能像哄娃娃一样把人抱在怀里，拍拍她的的背。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一股掌力推了出去。
         “哪儿来的混账东西，也敢欺负我们家阿湘！”
           原来好巧不巧温客行一行人到了，阿湘人还没反应过来，她一转头，泪珠子还挂在脸上呢。
          温客行一看，更不得了，提气抬脚就要给曹蔚宁再来一脚，幸得周子舒反应快拦下来了。
          这个大乌龙终于是解开了，顾湘无措又愧疚的解释了来龙去脉，曹蔚宁一直待她赤诚，然而却没能得到同样的待遇。
          好在整件事也是情有可原，曹蔚宁心里那点不高兴也就这么没了，毕竟现在他既能娶心爱的女子，又不用违背父命。
          婚约一事就此依着原样，待顾湘及笄，便过门，温客行没想到人放出去了还是没能跑掉，自家的白菜终究被猪拱了。
          这件事一完，便有另一件事需要烦扰了，众人商议再三，决定把选择权交到阿湘手上，由她自己决定要不要听。
           然而，她选择了什么都不听。温如玉道，阿湘这孩子，其实大智若愚。

          “曹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缩头乌龟的意思啊。”
           “人生在世，所有选择都是自己选的，是非对错没人能评判。”
             顾湘笑了笑，又停了。
        “我其实对我父母的印象不深，自然没什么感情。温爹爹他们自小对我很好，我不愿意念书就不念，不想学女儿家的女红就不用做，可能我身为人子，就是不孝吧，我也不想追究什么。左右现在海晏河清，国泰民安，既没有奸臣要除，也没有魔头要杀。知道那么多也不能改变什么，我娘死前给我留了封信，希望我一生无忧，年年如意，岁岁尽欢。我受尽好运，如果这样一个愿望都满足不了她，岂非更加不孝？”
        阿湘难得有这样安静的时候，她咋咋呼呼时皮相的美便被掩盖了几分，这样偶尔平心说话的时候显出女儿家的温柔淑贞，曹蔚宁却有些心疼，因为她这样平淡说话，再不似平日里明朗开怀。
         我幼时了了，少无大志，一生最大愿望不过快快乐乐到老，难道这事也有个是非对错吗？
           他们在四季山庄的屋顶望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尽消，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但很快，包容灵魂的星空便会出现。
            曹蔚宁忍不住想，他此生没有几次窘迫的时候，或许真的是上天注定，偏偏让他在那个时候丢了荷包，就像冥冥中有只无形的手，让他特地等在那个时候，等一个笑容明朗的女孩子请他吃饭，以此为契机，结识相爱。
            十年前，顾曹温三家是至交好友，然而因着曹父的一时贪恋，卷入朝堂的风云诡谲，还不幸连累至交好友夫妇性命，只余尚在牙牙学语的幼女。
            曹父悔恨难当，发誓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凶手一个一个找出来手刃，为此不惜带着幼子游历四海。
            十多年后，仇人都已垂垂老矣，当年人人贪恋的宝藏被打开，却发现不过是一堆烂谷子，用尽一生追逐却得到这么一个东西，实在说不清谁更可怜。

           中元鬼节。
           胡笳今日倒是不忙，中元节鬼门关大开，街上都是鬼魂飘荡，谁在乎是人间剥离的，还是阴曹跑上来的。他便闲悠悠的在街上晃荡。接踵的行人一个个的穿过他的身体，却浑然不觉。水面上飘荡着很多河灯，今夜忘川与人间之水相通，在忘川河中求而不得的人亦能收着那么只言片语的惦念。
          一对年轻男女相偕而行，女子毫无知觉的穿过他的身体，胡笳忽的停了，转过去，看着两人手里各拿着个河灯，一看也是要去河边，手腕处隐约可见各有一道红痕。胡笳笑了笑，当真要在这人间地老天荒啦。
           十月小阳春，洛阳城今日最大的话题便是温家嫁女了，谁家都没有他家排场大啊，据说那嫁妆足足有两条半街！此时正是那青梅时节，满城都飘着果香。

           多年后，一个年芳五岁的小娃娃问他爹爹，
         “为什么不可以给我生个妹妹？我想要个妹妹陪我玩嘛。”
         “因为爹爹答应过你客行舅舅，今生今世，从那一刻算起，到我死去，永远只爱你娘亲一个女人，绝不会有片刻辜负她的事。布衣之徒，尚且取予然诺，为义千里奔袭，爹爹怎能食言而肥？”
      “你上次还说待到春日就带我去四季山庄看子舒舅舅他们。书上都说四季山庄可漂亮了！娘亲说，君子一言，很多匹马都难追的。”
        曹蔚宁想起上次随口哄小孩子睡觉的一句话，便有些汗颜，这孩子，记性还不错。
        “那不一样，阿念，爹爹希望你记住。你今后或许会在各种各样的情况下做出承诺，爹爹见过太多人，许诺的时候是真心觉得自己能做到，可毁诺之时也是真的觉得无可为继。
          你可以毫无顾忌许诺，然后毁掉，可爹爹希望，总有那么一件事，一个人是你愿意一生去守护的。人心易变，三五年便面目全非，但总有人愿意违背本性，千万年不起波澜。到那时候你会发现，那是一种幸福。”
           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任尔沧海桑田，我自亘古不变。
           五岁的奶娃娃，牙都还没长齐，这么一长串话，听得他云里雾里的，但见他爹爹这样郑重，比上次打碎他娘的胭脂让他帮忙瞒着时还要郑重，便显出这个年纪少有的肃穆来，只是两日后才想明白，他想要的妹妹，怕是不能有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