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光》第九章//尘埃与光共存。

“你就是我的尘光。”

——

时间拨回到现在，慕尘还是像以前一样转头看着沈一，手还放在键盘上。

当年无心想的一句话，现在成为了现实。

什么都能实现吧，只要你还在。

慕尘转回头，对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已经看不进去了。他合上电脑，走到沈一身后勾住他的脖子：“画什么呢？”

“刚刚吃的，大福。”

“哦。”

安静了。

慕尘把头搁在他头顶，晃晃悠悠的，半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像只快要睡着的树懒。

沈一画下最后一笔，在那一页的右下角签上签名，顺手写上日期和坐标，又举起来看了看，最后道：“好了！”

“真好看。”慕尘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好痒哦，你的头发。”沈一摸摸脖子。

慕尘在他身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而后垂下手：“去吃晚饭吧。”

“等我一会，我洗个手。”

等他回来之后他们一起去了楼下吃了晚饭，吃完饭回来沈一就缩在椅子上，仰头靠着椅背，手伸直，遮住灯光，手指头勾来勾去的。浴室传来水声，慕尘在里面洗澡。

“明天……去哪儿呢……”沈一喃喃自语道。

他的手慢慢垂下来，闭着眼又再想了一会儿，而后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他梦到读高中的时候了。

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经常一歪头就睡着了。

……

礼堂。

教导主任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还时不时挥舞一下手，台下昏昏欲睡的学生仿佛都能看到唾沫星子。

空调开得有些低，沈一指尖凉凉的，慕尘坐在他旁边，悄悄地握住他的手。

他们坐在最后面，也不太显眼。

“诶，沈一，沈一。”慕尘扫视礼堂，看到了一样好玩的东西，他下意识地想要告诉沈一，于是他用手肘撞了撞他，可是慕尘并没有等到回应，只是右肩忽然一重——沈一的头靠了过来。

又睡着了啊。

慕尘无奈地笑笑。伸手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肩上靠好，顺手拍拍他皱巴巴的衣服，脸轻轻地贴在他的头发上。

做个好梦。

……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门被打开，热气呼出来。慕尘挂着毛巾走出浴室，发现沈一缩在椅子上摇摇欲坠，脑袋沉重地掉了下来。他笑着叹了口气。

还是这样啊。

慕尘走过去轻手轻脚地把他抱起来。沈一睡得浅，迷迷糊糊地感受到了，于是他往他怀里钻了钻，扯着他胸口的衣服，乖乖的模样落在慕尘眼里。

他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慕尘帮他换上了睡衣，扯了床被子，身体除了头以外都被被子盖住了。

沈一迷迷糊糊地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把手翻出来，嘟嘟囔囔地说：“好热。”

慕尘又把被子重新盖上：“等会儿着凉了。”

“你怎么跟个老母亲似的。”沈一微睁着眼，忍不住困意又闭上了。

“啊。”慕尘愣了愣，笑了。

沈一又把手翻出来。

慕尘给他盖上。

又翻。

又盖。

“啧，干什么呀！”沈一有点恼火。他在被子里滚了两下，大叫道，“好热好热好热。我就脱一件衣服好不好。”他讨好般地缩了缩脖子，冲慕尘比了个“1”。

慕尘盘着手，微笑道：“不、行。”

“阿尘～真的，我就脱一件。”沈一撒着娇，双手握拳，眼神非常真挚，而后又委屈道，“再不脱你老婆就要热死了。”

“不行。”他非常决绝。

沈一惨遭拒绝，气不打一处来。他假装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被子，阴阳怪气地说：“那行吧，那你今晚睡地板吧。”

慕尘立马认错：“老婆我错了。”

“晚了。你跟地板好去吧，我要睡觉了。”沈一把头埋进被子里。

慕尘掀开被子从后面抱住他，在他耳边小小声道：“老婆——”还加了个长尾音。

“啧，干什么呢，下去，睡地板去。”沈一嫌弃地用手肘推推他。

“就不。”慕尘收紧手在他颈窝蹭蹭。

“哎，这样就更热了。”沈一转头，发现了新的契机，“我跟你商量下呗。我脱一件衣服，然后你抱着我睡，这样我就不冷啦对不对？好不好？”

慕尘觉得好笑，但还是说了声好。

其实他根本没必要与自己商量。

不过他能这么说，慕尘还是很开心的。在一起那么久，有些东西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比如差不多的作息时间，什么事都习惯与对方商量，尽管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们也要考虑着彼此。

他们是恋人，更是亲人。

虽然说沈一有点后悔脱掉衣服了。

睡到后半夜，沈一恍恍惚惚地醒了几分钟，是被冷醒的，于是他无意识的往慕尘怀里钻，以至于他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慕尘被他的动作吵醒，却只是无声地笑笑，摸摸他的后脑勺，扯紧了被子之后两人继续深陷梦乡。

黎明将至，沈一早上一睁眼，第一反应就是冷，手冷脚冷，脑子都快被冻住转不了了。于是他屈起腿窝进被窝里，慕尘顺顺他的背，拽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臂弯里，把他的手拿起来搓了搓。

沈一转头看了看窗外：“下雨了。”难怪好像比昨天要冷。

于是昨天计划的那些种种都泡汤了——主要是这么冷的天他们也不想出去。

慕尘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堆积的文件。沈一啥也不想干，就在他身边晃来晃去，一会儿画画一会儿弹手卷钢琴一会儿吃东西，像只小仓鼠似的吧唧吧唧嘴。

慕尘连着工作了一个小时，沈一就晃了一个小时。

慕尘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需要放松一下，于是他伸了个懒腰，又扭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才继续对着电脑屏幕敲敲打打。

沈一拉开他的手臂钻进他怀里。

“干嘛忽然这么热情？”慕尘低下头看他。

“有点冷，你怀里暖和。”他往手心哈了口热气。

慕尘蹭蹭他的头，抱着他晃晃悠悠的，喉咙里发出了类似于猫咪的呼噜声。

“吃零食吗？”沈一伸直手，从桌上拿了一盒巧克力棒，他拆开抽了一根出来，咬了一口，“嗯……有点甜也有点苦。”

“这样啊。”慕尘的手指按着他的侧脸，把他嘴里叼着的剩余半根巧克力棒咬走。

“干嘛呢。”沈一捂住嘴。

“没干嘛。”慕尘笑笑，手指发力，在他嘴唇上轻轻啄吻了一下。

沈一勾住他的脖子，折腾了半天，终于转过身来，坐在他腿上跟他面对面。慕尘环住他纤细的腰，抵着他的额头笑笑。

“阿尘。”他叫他。

“嗯？”慕尘又在他唇上啄吻了一下。

沈一没继续说，眯着眼笑了笑，眉眼弯弯的，撩人得很。

忍不住了。

慕尘扣紧他的腰，身体微微往前倾，贴上了沈一的唇。

……

中午。

“起来吃饭了沈一一，”慕尘拍拍他，“快起来——不要赖在床上了——”

“我变成这样怪谁啊！”沈一爬在床上，恼羞成怒地锤了一把被子。

慕尘大笑着抱住他。

……

下午天气变好了，但是沈一已经不想出去了，就想这么窝在房间里。

他起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天空被染成橘红色。

沈一在阳台边夹好了小画架，开始画落日。慕尘像往常一样举着相机，对着他和天空拍照。

当沈一点完最后一个点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慕尘手都举酸了。

“画好了？”慕尘看看他的画。外面已经全黑了，只剩下霓虹灯在闪烁。

慕尘看着看着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指了指画中间那个虽然是黑色但背后有零碎光点的剪影，问道：“这是你吗？”光点一点点从那个剪影的背后散发出来，慕尘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懂。

“嗯，是我。”沈一笑了笑。

“那后面那些白点是什么？”他依旧没看懂。

“光。”沈一说，而后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尘光。”

“你不是画落日吗画什么晨光。”慕尘莫名觉得好笑。

“你那个尘。”他说。

“尘光？”

沈一点点头，“嗯”了一声。而后他在右下角空着的文案栏那里，写下了几个字——

尘埃与光共存。

慕尘看着，照着念了一遍。

沈一向后仰头，注视着慕尘的双眼，眯起眼笑了——

“你就是我的尘光。”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终于……搞完了……手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