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光》番外2//偷师学艺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

慕尘不会做饭。在他身上所有不明显的缺点中，这一点尤为突出，以至于他每次都会懊恼自己为什么这么笨，什么都能学会，唯独是个厨房白痴。这会导致沈一每天少睡半个小时起来给他做早饭。慕尘劝过几次，说了可以叫外卖，但都被沈一以“不健康”的理由驳回了。慕尘既心疼又拿他没办法。

工作日早晨，慕尘一睁眼，看到的从来都不是沈一，而是一团被子。每次一看到是这个，慕尘心里就一阵惆怅。

于是他决定要偷师学艺。

但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偷的师，肯定也得是自己家的。比如自己家的沈一。

……

某个工作日早上7：30分。

慕尘的上班时间是九点，公司离家近，开车十分钟就到了，八点钟起来完全来得及，可是既然沈一每天要早起半个小时，那他也要。

微微睁开眼，入目的便是沈一。慕尘在心里偷笑——终于有一回醒来看到的不是一团被子了。

慕尘趴在枕头上，露出半边脸，悄悄注意着沈一。

沈一从慕尘的怀抱里起来以后，坐着缓了一会儿，扭头看看慕尘，笑了笑。视线还是模糊的，连慕尘的脸都看不清，但是沈一还是觉得，能一醒来就看见慕尘，已经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了。

沈一深呼吸了下，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起来，把窗帘拉开，面对阳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猛地垂下手，笑着揉揉眼睛。彻底清醒以后，转身站在床边，弯腰，很轻很轻的在慕尘额头上吻了吻，像是怕吵醒他，却又忍不住亲吻。

“早安。”他悄声说。

沈一绕过床尾，关起门去浴室洗漱了。慕尘一个人躺在大床上，脸闷在被子里，什么声音也没发出，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

沈一从浴室出来，慢慢关上门，去了厨房。慕尘等他出去以后，也坐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门口，露出脑袋观看着沈一每个工作日早上都会做的事。

先准备了吃的，再准备了喝的，走来走去忙活了二十分钟，慕尘的早餐终于好了。眼看着分针就要跨过“12”，慕尘赶紧回去钻回被子里装睡，直到沈一来叫他起床。

“阿尘，阿尘？起床了。”沈一拍拍他。

慕尘使劲揉了揉眼睛，装出一副“我刚起床还没醒”的模样，企图蒙骗沈一。

沈一看着他这一系列不太正常但又不知道哪里不正常的操作，什么也没说，笑了笑。

吃完早饭，沈一看了看时钟，比慕尘还急，催着他出门：“都已经8点45啦！”

“等等等等。”慕尘被他推到门口，脚尖又猛的急刹车，低头快速地在他唇上贴了下，“等我回来。”

沈一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知道啦赶紧出去吧。”沈一又推了推他。

于是慕尘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家大门。沈一站在门口，一直注视着他。慕尘回头一次，他就挥一次手笑一次。直到看不见慕尘的身影，他才把门关上，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笑着。

跟往常一样，平淡地度过了早上，时间一晃，就到了饭点。

沈一中午是要送饭过去的。出门之前，他连电话都没打，直接提着饭去公司了。

“沈总。”
“沈总好。”
“沈总好！”

沈一刚走进大厅，就有很多中午下班休息出来吃饭的员工向他打招呼。沈一冲这些人笑了笑，算作回应。

“阿尘？”沈一小心地推开慕尘办公室的门，探出脑袋，叫了一声。

“嗯？”慕尘正对着电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指放在键盘上，却一个字也没敲。

“饭。”沈一进去，把门轻轻带上。
“嗯。”慕尘还在对着电脑，微微蹙眉。

沈一坐在小沙发上，托着腮看他，也不出声打扰，就这么注视。

慕尘工作的时候跟平常是不一样的，但又好像是一样的。跟很久很久以前，埋头解题的慕尘，是一样的。

慕尘思考了一会儿，无意间抬头，对上了沈一的目光，“噗嗤”一声就笑了：“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沈一没说话，眯起眼温柔地笑笑。

……

晚上。

门锁“咔哒”响了一声，沈一正翻着画册，闻声望去，慕尘的身影映入眼帘。

慕尘站在门口没动，望着他，注视着他，好像要把他整个人看透了。

沈一放下画册，深深拥抱慕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一对慕尘无条件信赖。因为慕尘没有患得患失，若即若离，只有无声的陪伴与守护。

他们可以经常不对对方表达爱意，但是慕尘可以一个下午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沈一。

即使慕尘没说，沈一也感受得到。

这就够了。

沈一想到这，笑着从他的怀抱里出来，抬头：“去洗手吃饭吧阿尘。”

“嗯。”慕尘应了一声，去之前低头轻轻吻了吻沈一。

沈一喜欢这种氛围，像平常一样的氛围，起床前他会在慕尘额头轻吻，向他道早安。慕尘下班回来，沈一也会习惯性地拥抱他，每当这时候，慕尘就会忍不住想要亲吻沈一。

沈一喜欢安稳，慕尘就给他一个安稳的家；沈一喜欢画画，慕尘就给他买画具；沈一喜欢弹琴，慕尘就给他买钢琴。沈一喜欢的东西，需要的东西，向往的东西，慕尘恨不得一次性全给沈一。

除了绷带。

要给沈一绑绷带的时候，一定是手腕上有划痕的时候。但是绷带已经很久没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文身，小巧又坚定地告诉沈一：你不能伤害自己。

那上面纹着的，是慕尘的名字。

如果在这里纹上我的名字，那你准备伤害自己的时候，会不会稍微轻一点呢？

这是纹文身的初衷。

沈一对慕尘来说，是个不确定因素。他知道沈一爱他，但是有时候，爱与离开是不冲突的。

他很害怕，有一天早上醒来，屋子里再也没有沈一的身影。看不到沈一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看不到沈一给他送饭的身影，看不到沈一站在床边轻吻他的身影。即使每天早上起来，知道沈一在厨房，可是一睁眼，看到的不是沈一，他心里也会像是落了空一般，拼了命地想找到沈一，拥抱他，把他扣紧在自己的怀抱里，就好像他下一秒就会消散。

……

吃完饭洗了澡，沈一倚着慕尘酝酿睡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阿尘……”沈一闭着眼轻唤。
“嗯？”慕尘微微偏头。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吃你。”
沈一抿了抿唇：“我说真的。”

“就吃你啊。”慕尘扭头，闻了闻他的头发，“你多好吃。”

“……”沈一微红着脸，推了推他。

慕尘不但没有适可而止，还伸出另一只手，把他越抱越紧。脸埋在他肩上，喉咙里发出声音：“唔……”声音低沉，听起来很困，也很撩人。

沈一顺势埋在他胸口上，指尖轻敲，就这样睡着了。

隔天早晨7：30分。

沈一没有按时起床，慕尘倒是醒了，低头看看沈一，睡颜安稳，睫毛一颤一颤的，平稳呼吸，胸口一起一伏。

慕尘忍不住浅笑，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闭上眼，继续睡，直到时针指到了“8”。

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沈一还在不在自己的怀抱里。平常是没有的，今天是个意外，慕尘醒来两次，沈一都还在。不过这一次，沈一是醒着的。

“早安。”沈一笑着抬头，摸了摸慕尘的脸。

其实他早就知道慕尘昨天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了。于是他故意今天八点钟起床，想看看慕尘什么反应。

按理说，慕尘其实八点半起床都来得及，但慕尘平常雷厉风行的，唯独在家里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做事慢吞吞，恨不得挂在沈一身上，带他一起去上班。

总的来说，就是慕尘特别粘沈一，看见就高兴，看不见就想念，快到饭点就会期待，下班回来离家越近他就越想念沈一，直到看见他，一天下来所有的想念这时候才会被完全释放，看见沈一的一瞬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

无论怎么说，怎么做，慕尘都觉得他对沈一不够好。能遇见沈一，他认为这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沈一。”慕尘出声轻喊他的名字，缩紧手臂，把他抱紧，好像要将他揉碎了嵌进自己身体里似的，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唔……沈一……”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喊沈一的名字，“沈一……”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他们同别的情侣一样，分开了会想念，见到了会开心；喜欢手牵着手，喜欢互相拥抱。想无时无刻粘在一起，想亲亲你的额头说——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