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温柔年上

男孩子也很喜欢花。

小孩儿是我班上的学生，怎么说呢？我常常见到他一个人做各种事，一人吃饭一人看书，每次来上课都是孤身直来直去，连傍晚散步也是一个人。
因为正式入职不久，为了方便工作我便住在学校的教工宿舍，那天我正要回去，看着他的背影我终于没忍住跟上去开口询问，
“不开心吗？”
他回过头摘下耳机，也许是有些近视的原因，待我走的近了他才看清：“季老师。”
他的睫毛颤颤的，很细密的扑闪着，突然挠在了我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然后顿了顿，缓缓的说，“没有。”
心理学是我的专业，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出他的隐瞒和保留，难过都藏在他的眼角深处。
“跟老师说说，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可以尽情交流。”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眼尾处舒展了一些，最后却依旧摇头道，“老师，我没事。”
没事就是有事。不知这个马上就要去实习的孩子，究竟遇到了什么困难。
我表面上无奈的点点头，脚下却和他肩并肩一起走了起来。
我试着找一些话题，“大三的学生马上就要去实习了，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四五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也和你们一样，压力不一般的大。”“你喜欢听什么音乐？”
诸如此类，每次他都是淡淡的回复我。
可我能够确定，他其实是可以打开心扉的。
从这一天起，每天下班以后我都会来这条小路散步，来这条小路和他偶遇。
他整个人都和其他男大学生不一样，起码我还没能瞧过他发自内心的笑容。倒是我这个新晋的老师一直在自说自乐，想要引起他的喜悦。
我承认我去查了他的家庭背景。
不怪他的，只是我深感了一股无力。已有的事我改变不了，但他的内向我却可以勉力一试。
他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因为每天早上我都能在靠近教学楼的食堂里遇到我的学生，人群里却唯独没有他。
所以我给他买了一些小面包，几年前我上学那会儿就很爱吃，现在依旧很经典。
“给我的？”
我发现我很喜欢看他微微睁大双眼的模样，很可爱。
“是，碰巧做活动，多买了一些，早上吃可以填填肚子。”
他有些惊讶，半响过了才回过神，似是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在我的半鼓励半催促下他才缓缓将袋子接过去，“谢谢您。”
闻言，我故意颦眉，“我就比你们大五岁，跟我多老一样。”
他依旧低着头，嘴上却不停道歉：“抱歉，抱歉。”
我看着他的头顶，柔软的发丝微扬在空气里，鬼使神差我借着机会道：“私下直接喊我名字吧。”
“这....这真的好吗？”
我反问他，“有什么不好？”
他忽然很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刻他的心跳加快了。
我的心跳，也加快了。
回到住的地方，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奇怪。
再接下来的时间，我渐渐忙了起来，很多学生都来找我询问意见，好几次傍晚我都没能去成那条小路。
直到有一天
“噔噔——”“进来。”
我一边写着指导意见，一边抬头，“季老师。”
“小允？”我没觉察到自己将这样亲昵的称唤脱口而出，也没觉察他关门的动作短暂的滞了一瞬。
“随便坐。”话是这样说，我却给他挪了挪离我最近的那张椅子。
“今天来，我是想找您问问关于实习的事。”
我意外又欣喜的点头，“好啊。”
我给他在电脑上推荐了一些我做的相关集合，一时间两人凑的有些近，我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我以为我们会商议很久，没想到他问了我一些问题，当即就拍板要在本市实习。
也好，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离我很近。”
这样的想法付诸到实践的时候，就是我用下班空隙去看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这好像越界了，却又保持在适当的距离。
我会在午休给他送饭，傍晚借着路过的理由送他回家。那是一个小小的房子，真的很小，只够一个人住。
可一个月下来，有一次周末，他主动给我发了一次信息：季老师，我今天拿到了实习gz，可以请您吃一顿饭吗？不过是在家里做，希望不要嫌弃。
怎么会，我简直就像得到了一件莫名却期待的礼物，心中顿时被喜悦充斥。
“好。”
入冬了，冷风很容易刺骨。
驱车在街道时，我突然看到了一条很漂亮的围巾，即便它挂在模特的脖子上，我却能想象到小孩儿戴起来更好看的样子。
进了屋。
“季——”我罕见的挑了挑眉，小孩儿话音一转，“淮北..老师。”他还是没办法直唤我的名字，我却觉得他这样很可爱。
“我并不想你带礼物。”
我自顾自把围巾取出来，给他试了试，“不是礼物。”
那晚的饭很好吃，是几道家常菜，还有一个小小的汤锅。胃却吃的很暖。
隔着蒸腾的雾水，我突然看到他对我笑了一下，一直以来不明晰的心绪好像突然被挑开了。
我喜欢他。
“你喜欢花吗？”
他喝了一点酒，脸颊微红，闻言后点了点头，露出点满足至极温柔至极的笑容，“喜欢。”
我下意识攥住手心，欲要抓住什么。
过了一个星期，要放假了，趁着元旦，我把他约了出来。
他戴着那条驼色的围巾，在他面前是很大一束花，几乎占了半个桌子。
我的手心全都是汗，从没有过的紧张，可我再也忍耐不住，自己掌握的心理战术于这一刻全都忘了。
“你说喜欢花，那，也可以喜欢我吗？”
他捧着花愣了愣，在我以为会被拒绝时，他抬起头，眼角挂了一点晶莹。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