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宸】宴

带上下了术法的避水玉佩，魈宸二人前往南海龙王的龙宫中。

龙王今日嫁女，宫门顶的牌匾两旁挑起大红灯笼，又调来三排虾兵蟹将在门口，爪子上都系着红丝绸裁的带子，用金线修着百年好合的字样。

梵魈隔着好远就抑制不住的笑，肩膀笑得直颤，靠住旁边的梵九宸，惹得梵九宸看了他一眼。

“怎么，今日到底是这南海龙王嫁女还是你要嫁女？”

梵魈还是笑，目光有意无意瞧着身上这一身淡紫色刻了腾云的衣袍说到：“按照陛下的品味大概是我嫁女吧。”

“德行。”

梵九宸拿出身上的两份请帖，又示意了一下他从储物的空间中拿出准备好的贺礼。

守门的是一只千年的龟，一把胡子快垂到肩膀以下，眉开眼笑的要把神帝二人往正殿请：“神帝陛下大驾光临，您在殿中随意转转，等典礼开始，有人去通知您。”

梵九宸礼貌性一点头，往左手侧的荷花池走去。梵魈也跟着行了一礼，追梵九宸飘起的衣袖去了。

参加的宾客多聚集在殿中，池塘边路过的只有端着喜糖瓜果行色匆匆的侍女小厮。池中水清澈见底，有层层莲叶荡漾水上，阳光似丝绸一般将池中景包含其中，像是盖上了一层金纱。

梵魈见梵九宸赏景正入神，不急出声打断，只默默将眼前人的眉眼都刻进心间，霎时间不知是暖阳为陛下渡上一层夺目，还是陛下的存在让阳光更加耀眼。

自然，喜爱赏美景美人的不止梵魈一位。

一位身着浅金色衣袍，袖口坠着金色亮片，麦色皮肤的男子从身后靠近梵九宸，酒红色的长发垂了几缕裸露的胸口一股浓厚的异域风情，两人打了照面，对着梵九宸行了一礼。“久仰陛下美名，都道陛下多有良策，又闻言陛下英气飒爽，今日一见当真光彩夺目。”

梵九宸不是很熟识这些小辈的身份，只觉得他夸的着实太过，但还是点头回礼，平声到：“客气了。”

男子爽朗地哈哈一笑，指着池中的荷叶说到：“我看陛下赏这荷叶许久，大概是倾心与这荷叶之美。虽这荷叶似一叶扁舟游于湖面的秀美让人痴迷，我大漠亦有比之更极之盛景，黄沙细腻广阔无际，圆日高照，驼铃阵阵，不知陛下可否赏光，闲时与在下一游？”

梵魈有些坐不住，这刚搭了一句话怎么就进展到相约赏游了？

梵九宸也是被这自来熟的小辈一惊，眸光微眯不见喜怒。

梵魈从另一侧大步走来，在梵九宸身边站定，一侧手虚搭在人腰侧的围栏上答到：“陛下近日政务颇多，亟待处理的事件也是堆叠如山，有机会自是备礼慰问边陲。”

男子诧异的看了一眼来人：“敢问这位是？”

梵魈收手一行礼：“不是什么有名之辈，不足王爷记挂，”微微一笑，转头看着梵九宸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只是替陛下处理一些‘亲身政事’，观观星宿轨迹，国家运势罢了。”

男人听那亲身二字被加重，又看了看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呼吸一滞，只道：“今日多有叨扰，陛下见谅，眼下典礼将近在下还有些要准备，先行告辞。”

梵九宸还未回，梵魈笑得极灿烂，手向前一请：“慢走。”

对阵落了下风，男人便不再多留，急匆匆的离开了，走时还对着一入口看守的小龟壳上招呼了一把，疼的自己直吸气。

梵魈靠在池边的石柱上抱着臂瞧那个“落荒而逃”的不知名王爷，嘿嘿的笑出了声。

“都多大的年纪了还和这些小辈计较。”梵九宸问他。

“陛下看不出他在邀你游玩？”梵魈眉头皱到一起像是和那王爷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我自然知道，但就算答应了，我也不是专门去见他的。”

梵魈向前迈了一步，他带来的阴影把梵九宸整个笼罩在他身下：“起码不能给他念想，如他也如我这般，这般软磨硬泡，这般要挟，那……”

梵九宸把食指抵在人唇间：“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这把岁数还耍小孩子脾气。夜漓年少时比你现在都成熟多了。”

梵魈不知想了哪一茬，把人手轻推开自顾自进了殿。梵九宸看着人离去的身影不知所云，只当他近日心情不好，也就跟着他进去了。

杯觥交错，轻罗曼舞。

新娘立于台上红盖头之下衬得人身姿更加婀娜，姿态更加柔美，露出一节藕白的手腕与如意郎君饮下那杯交杯酒。

甜甜的笑惹得郎君也乱了神，醉在女子的情意中。

梵魈抿着酒也不曾多喝，只举着杯子放在嘴边，眼神有些放空的看着台前的歌舞。

打发了那些来敬酒的人，梵九宸伸出手拦了人继续往嘴边放的酒。

“梵魈。”

他到是很久没有这么严肃地叫过自己的大名了。梵魈想。

“别喝了。”

梵魈只当做耳旁风，举着杯子醋意正浓：“我是陛下的什么人，值得陛下这般关切。”

只听有旁人唤他，梵魈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对上了那个异域人的眸子，像是一只鹰抓住了在草地上逃窜的猎物。

男子嘴角带笑，举起酒杯：“今日是我侄儿大喜的日子，承蒙陛下光临，有幸结识的陛下的占星奇才，这歌舞虽是吸引人，但不知能否让他给我们在坐的各位露一手，开开眼界。”

梵魈自知自己的身份并无法与在坐之人抗衡，看着男人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表情，把杯中的酒一口干尽，咬紧后牙，从座位上站起。

“坐下。”梵九宸抬眼看梵魈，话确实对着那个出头的男人说的，“天界的功臣，不知已经要靠他人指点了？”梵九宸又举起桌上的酒喝一小口，冷笑道：“术业有专攻，何年何月这政事竟与歌舞混之一谈？”

话音落碧眸瞪视着提议的男人，男人瞬间后背冷汗骤起，举着酒杯的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龙王快步出来打圆场，对着男人直挥手示意他坐下，忙对梵九宸和梵魈行礼：“这今日老臣大喜，小友贪杯，口出妄言，还望陛下和这位大人多多担待。”

梵九宸不说话，转头去看梵魈的神情，只望见那鬼眼神里的一片柔情，刚才竖起保护自己的尖刺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似的。

梵九宸无奈道：“今日大喜，孤也不愿意做这扫兴之人，但只提点一句，这酒可以畅饮，但这话说出口之前多思量思量。”起身，“多谢款待，先一步告辞。”

在坐众人忙起身行礼。

一轮圆月高挂夜空，旁边点缀了三两片云彩。

“陛下怎么不多呆一会儿。不是和那南海龙王关系挺好的么，这次连面子也不给他。”梵魈靠在梵九宸身旁的扶栏问，海峰吹得他银色的发丝在空中飘荡。

那碧眸在月色的映衬下更是夺目，梵九宸哑声道：“你当真不知我意，非要我点明放到你面前才行？你宁愿妄自菲薄，也要把我气上一气？”

梵魈忙转头看他，眼中写着懊恼，从背后将人搂进怀里，下巴枕进人的肩窝，“我怎么舍得气你，今天确实有点昏头了。”

梵九宸感受到身后贴来的热意，罕见的不急着把他推开，看着远处的海平面：“没有人能做到你这般软磨硬泡，也没人能知我心中弱点，因为他们也都不是梵魈……”

梵魈侧头和人交换了一个伴着酒香的吻，直到人用手轻垂他的后背才把怀中人放开。

“陛下。”

“嗯。”梵九宸轻喘着气回他。

“陛下。”

“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