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8

2000年11月18日，何之唯八岁了。她在自己八岁生日那天收到了姐姐何之诚送给自己的礼物：一盒十二色蜡笔。

她收到蜡笔的那天跪在地上拿着张大白纸画了很久很久，但一反常态地都只是在做一些无意义的涂色。何之诚看着她一直一直痴迷地在纸上随意乱涂，感觉有些诧异。因为她是个天才，她在五六岁时就能画得和很多高中美术生一样好；而现在她突然像一个真正的八岁孩子那样，画出一些根本没有形态的色块和乱糟糟的线。

何之唯总是拿着一只红色的蜡笔，对于其他颜色显得比较冷淡。有时她会眯起眼睛来仔细检阅这只红蜡笔，要么就是在试完色后看着纸上蜡笔留下的红色痕迹很久，仿佛是想要一探究竟这样的红色到底是一种怎样的颜色。

她会反复做这些事，直到自己终于玩累了。对于这样反常的举动，何之诚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这是何之唯少有的看起来开心的时候。作为姐姐的何之诚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感叹妹妹对画画的热爱时收到的几小句话。

“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画画。”六岁的何之唯微微皱眉，对于画画这件事说出了自己的本愿：“我伤心，就画画。画画也没让我开心，它只是可以把我变得安静点。”

以至于在二十年后的十一月十八日，何之唯二十八岁了，何之诚还是送了她一盒三十六色蜡笔，并再次谈及此事，而何之唯还是回答自己也许永远都不会喜欢画画。

“我没有喜欢画画，当然我也不讨厌。”何之唯当时是这么说的。“我只是不知道自己除了画画以外，还能以什么方式生活。”

“就像是你疼痛难耐时要吃止痛药。你吃它也不是因为你喜欢止痛药，仅仅只是因为你难受，不这么做的话就会痛。”

“姐姐，画画对我来说也一样。”何之唯拿着何之诚为她买的新蜡笔轻声说道：“它能暂时让我镇定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