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噩梦

静室，一切都如魏无羡和蓝忘机临走前一样，屏风上绘制的浮云缓缓流淌变幻，书案上工整地摆放着文房四宝，仔细看却能发现书案上不只有蓝忘机的书，魏无羡的随笔涂鸦就混在各类书中，有的还夹在书里，被用来做书签。


屋内充满了生活的痕迹，不似只有蓝忘机一人时的冷清。

魏无羡一进屋，就直奔床榻而去，蹬掉鞋子，就扑进锦被中。

云锦织就的被褥十分宣软，人躺在上边如至云端，魏无羡喟叹一声，舒服的躺着不想动。


蓝忘机在后边把魏无羡踢得歪七扭八的鞋子默默摆好，又给他盖好被子。

从城外观察思追他们灭尸犬，然后又到姑苏城，再回到云深不知处，这一折腾下来，蓝忘机还好，没有什么感觉，魏无羡就觉得特别疲倦，尽管蓝忘机很细心的照顾他，事无巨细，他还是容易感到累，开始觉不出来，一回到静室，他就乏了。

可能是这具身体的原因，没有金丹，又没有什么灵力，所以魏无羡会比其他修炼之人要容易感到累。

“蓝湛，待会不要叫我了，我要睡觉。”魏无羡往被子里钻了钻，多半个头都藏在了被子下，瓮声瓮气地说道。


蓝忘机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伸手把被子向下拉了拉，露出了魏无羡的鼻子和嘴巴，然后又把被子口掖好。

魏无羡睡觉喜欢把自己蒙起来，蓝忘机每次都要再把他提溜出来点，他觉得那样对身体不好，所幸魏无羡睡眠质量非常好，怎么倒腾他也醒不了。

天色逐渐变暗，不知何时大片乌云聚拢在天边，夕阳最后一丝余晖被遮盖。

风吹的窗外刚刚抽芽的树枝左右摇晃，窗户也被吹开，在它被吹得发出声响前，蓝忘机已经关好了。

将提前晾好的莲子粥端到床边，哄着魏无羡迷迷糊糊地喝了半碗后，然后就又继续睡了。

蓝忘机轻笑，捏了捏魏无羡睡得红扑扑的脸，才起身离开。


书案上有刚刚送过来的课业，蓝忘机就坐在案前，批改这段时间弟子们的作业，屋外狂风大作，屋内一盏灯火，只余浅浅的翻书声和呼吸声。

床上魏无羡不知何时做起了梦，而且是他不愿回忆的那些前尘往事。

魏无羡有段时间常在梦中梦到大片的红色，不夜天和射日之征时最不缺的就是红色，干涸的鲜血凝固在衣袖上成为殷红色，入目皆是鲜血。


天边望不到尽头的红色，每个人眼底都是一片赤色，魏无羡耳朵里听到风声，被割裂的空气呜咽在耳边，像悬空的脚下那些愤怒的喊声。


魏无羡感觉到自己的一条胳膊不知道搭在什么地方，腰间被紧紧地搂住，黏腻的鲜血从指尖不断滑落，冰冷的脸颊贴着尚且温暖的柔软布料。

“魏婴”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焦急又无比担忧。

鼻腔内是烈火灼烧的焦味，衣诀翻飞间还能闻到血腥味，但在其中还有一丝幽幽檀香，与周围格格不入。

它隔开喧嚣，支撑起最后一片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