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派——藏心】

第三章     我是小情人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江琢背着黑色背包，散漫的向前晃进，时不时还会被沿街叫卖的声音吸引，那懒散的样子浑然天成，毫无痕迹的融入周围的环境。
江琢身后，一抹瘦小的身影紧紧跟随，宽大薄透的白T恤罩住整个身体，看起来并不合身。
江琢往后瞧一眼，安可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脚步不觉加快许多。
突然，安可被迎面而来的人撞得酿跄几步，但对方却像没感觉到什么，脚步未减继续向前赶路。
安可稳住脚步，眼中的那抹深蓝却已融入花花绿绿中，无迹可寻。
他有些慌了神，站在原地怯懦的喊了几声江琢。周围人声嘈杂，安可细弱的嗓音瞬间埋没。
这时一只手掌捏住安可后颈，像是提起一只小猫：“磨磨蹭蹭的干嘛？”江琢冰冷的嗓音紧接着响起。
安可微微挣扎，支支吾吾半天：“我…我看不见路，刚才有人撞我…”
江琢懒得听他支吾完，放开安可说：“走路小心点，跟紧我就没那么多事了。”
安可嗯一声紧贴着他往前走。这会儿街上的人实在不少，人们肩挤肩、头挨头匆忙的赶路。安可本就看不清，这会儿更容易跟丢。
江琢步伐逐渐加快，安可害怕又跟丢，下意识伸手拽住江琢晃动的下衣摆，却被他警惕地背手拍打掉，江琢蹙眉向后一撇，犹豫片刻，最终再次背过手掌，生硬地攥住安可没来得及收回的右手腕。
安可受惊战栗，被抓住的胳膊肌肉紧绷，黝黑的眼珠里浮现一丝惊讶。江琢的手掌宽厚有力，温热的体温透过皮肤在彼此间传递，他拽着安可，放慢些脚步继续赶路。
俩人一前一后穿梭在集市间，两条纤瘦的胳膊僵硬的搭在一起，一个一脸严肃，一个表情委屈，好像捉奸后准备回家算账的样子，画面让人忍不住多想。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摆脱喧闹的人群，回归宁静。安可艰难的辨识身处之地，孩子们打闹的欢声笑语传入耳内，给安可带来些许安慰。
江琢在一个小摊前停下脚步，太阳帽下，小摊老板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看着来人：“好久不见。”
安可看不清江琢脸上的表情，只听他轻笑一声回应：“是啊，好久不见。”
“哈哈哈哈…”老板爽朗地笑起来，顺势在江琢臂膀上拍了拍。
“东西带来了？”
小摊老板止住笑声，嗯一声，从身后拖过来一个小箱子，啪嗒两声，银灰色密码箱被打开一条缝，里面镶嵌的黑色物体透过缝隙印入江琢眼中，他满意的点头，示意确认没问题了。
老板合上箱子，头歪向安可一边，一脸吃瓜的问：“这是你包养的小情人吗？”
江琢锁上箱子，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你以为，我会包养这样的？”
“嗯，也对，”对方一手托腮，“毕竟有我这样的在这摆着，你应该看不上别的了。”
安可听着两人的对话越发觉得不对劲，他往后躲了躲，心想：这两人认识？姓江的不会要让我卖身吧？！
江琢很快察觉到了安可的异样，有些无语的向他解释：“我和他认识，只是朋友，他对你没兴趣。”
“只是朋友？”，小摊老板疯狂在死亡线边缘徘徊，“我们之前的种种又算什么？小朋友，你别听他瞎说，我和他…”话尾语调上扬，止住的恰到好处。
“信不信我让你不能活着走出这里。”江琢语气冷漠的说。
安可不敢插嘴，直觉告诉他，这俩货没一个好玩意。
三人围站在小摊子边，这里街道较为宽阔空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马路上也只有几个小摊零零散散的支在路边，等待着稀少的买家。半高的小孩三五成群，在老旧但不算破败的居民楼下嬉戏打闹，清脆淳朴的童声响荡在街道上，给这片死气沉沉的居民区带来些活力。
小摊老板也是杀手组织的人，和江琢有过命的交情，名叫甄翎，这次是收到江琢的消息特意赶来支援，而铺子也只是为了掩护租下来的。
在外面待久了不安全，两人交接过后，江琢便要拎箱子走人。
“走吧走吧，男人总是留不住的。”甄翎蹲坐在马路牙子上，白嫩的手冲江琢挥了挥。
“你不回去？”
甄翎黑亮的眼珠一转，杏眼一瞪说：“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多有钱吗？这铺子我租了半天呢，现在走，我要亏多少钱你算过吗？”
江琢：“……”其实就算待了半天也卖不出什么吧。
甄翎压了压太阳帽，垂手摆弄几下小摊的东西，薄唇嘴唇向下一撇：“和我见面还带着小情人，我马上就要自立门户了，还不得省点钱。”
“我早就和你说过，你不适合用成语，我带这小孩你还不知道为什么？”江琢倒也配合，顺着气氛接了话。
甄翎当然知道，这孩子不过是个掩护，危急关头拿出来挡枪子的，而他也就想逗逗江琢。
“行了，不早了，回去吧，我这个摊子赚回本了还会找你算账的。”甄翎头扭向另一边，微眯起眼望向街道尽头。
江琢也不多废话，留下一句小心点便牵着安可离开了。
两人在空荡的街道上走了一会，安可终于忍不住问：“我们去哪？”
江琢有些回过神，看了眼一脸惊恐的安可，说：“逛街。”
安可：“……”他不会真把我当小情人了吧。
江琢又把安可领回了那个闹市，走在前面悠闲自在浏览商品，忽的，身后牵着的手腕顿了顿，江琢回头看去，发现安可停在一个猫崽摊子前，侧着耳朵新奇的听着小猫崽的呜咽声。
巴掌大的小奶猫也就只有几个月，被人一团一团的扔在小摊子上，一个个张大嘴巴，发出奶糯的喵呜声。安可无神的双眼勾在小奶猫身上，虽然看不清，但听着叫声就能想象出小家伙的可爱。
“这猫怎么卖？”清冷的嗓音在身旁响起，安可有些惊讶。
“什么？”江琢讲的是中文，老板一时没听懂。
“翻译一下。”江琢无奈让安可帮忙。
“他问，这个猫怎么卖？”安可向老板翻译完，又对江琢说：“这里的人能听懂一点中文，你下次可以说慢些。”
“哦哦，两千泰铢一只。”老板说着伸出两根粗糙的手指比了个二。
“两千泰铢。”安可继续翻译。
两千泰铢，折合成人民币也就500多元。江琢出手大方，连价都懒得砍，直接掏钱付款。
“自己选一只。”江琢说着整理钱包往裤兜里塞。
安可一脸震惊，他原本以为是江琢自己喜欢才买下来的：“你…给我买的吗？”
“嗯，快挑。”江琢看着安可受宠若惊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感慨，其实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而且，他买猫多半是为了补偿，之后安可不知道还要被他拽出来当几次掩护呢。
安可欣喜的轻笑出声，他蹲下来，如愿的用手挨个撸起猫，不一会，安可就捧起一只猫崽，转身对着江琢点头示意自己选好了。
被安可选中的猫咪是只暹罗猫，奶灰的身体，鼻头周围则是一片晕染开来的深黑色。反正江琢看着不太喜欢。
“哎呀，这只猫好呀！纯种暹罗猫，真有眼光，这猫都不止这个价钱呢！”猫摊老板在一旁吹嘘不断。
骗谁呢，哪家纯种暹罗猫才卖500多？
江琢没理会老板无良的吹捧，拉着安可的胳膊就走。
倒是安可抱着小猫，笑得像个二百五，还二百五的说自己眼光真好，一下就挑了只纯种暹罗猫。
江琢：你不是瞎吗？哪里来的眼光好…
“你能自己生活这么久还没被人骗死也是奇迹。”江琢毫不留情地揭穿谎言。
安可脸上的笑意收敛些：“我没怎么来过这边，更不了解宠物什么的，我就觉得两千泰铢也不少了，应该能买着纯种猫吧。”
江琢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这个贫穷的孩子纯种猫的价格。
“你平常在哪买吃的和生活用品？”
“我家那边的街市，那里人少，东西便宜。”
江琢肯定不会去那里的，东西便宜不假，但质量也是真的差。
“就在这买吧。”
安可听了却有些不高兴，在这买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他多少还要报销一点，叔叔走前可没给他留太多的钱挥霍。
江琢又看穿安可的小心思，有意无意的提醒：“主要是我自己想在这买，你不用报销太多，回去给我一百泰铢就行。”江琢本打算不收他的钱，但又觉得不妥，才收下那一百泰铢。
安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一晃到了正午，火热的太阳无情的蒸烤着大地，街上的人多数散去，只剩下几个不畏酷暑的小贩，汗流浃背的蹲坐在摊子前，一手用毛巾擦拭汗珠，一手摇晃扇子，眯缝着眼四处张望。
江琢表示自己并不想被晒黑，而且今早出门没涂太多防晒，在正午升温前赶回了家。
安可倒是无所谓，他底子好，晒不黑，回家后开始收拾东西。江琢则瘫在沙发上，用湿毛巾擦去黏人的汗液。
被抱了一路的小猫这会儿精力充沛，在小屋里喵呜喵呜的乱滚乱爬。安可摸索着进卧室，从里头拿出一小团毛毯，在客厅找了个角落窝叠成一个猫窝，把小猫放在里头。
“我没养过猫呢，不太会养。”安可轻轻抚摸小猫紧绷的身体说。
“给个窝，给口饭，精致点就再给洗个澡。”江琢对这种事完全没兴趣。
“可是，我看他挺小的，越小越难养活吧，我明天去买点相关的书回来学学吧。”
江琢把毛巾丢在一边说：“以后尽量少出门，要出去也跟我说一声。”
安可嗯一声，低头继续玩猫。
“我手机上能查到点资料，借你用用？”江琢说完警惕的转头等着安可的回答。
安可差一点脱口而出好，他脑子飞快运转，再一次展现精湛的演技：“我看不见，用不了的。”说着他还摇摇头，一脸失落的表情。
但江琢还是细心的发现了安可脸上表情一瞬间僵硬的转变，他没有揭穿：“喔，忘了。明天，我陪你去吧，正好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