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家二长老是一个很温和的人,说书时风趣幽默,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把知识传递进脑海里,下课前的抽问就没有谁是答不出来的。 他们的课说了多久,冯清陌和谢长宁就坐在一边听了多久。一节课下来,三观稀碎。 蓝启仁,这么个古板的人,小时候上课居然会扔纸团。 每次趁著说书的二长老看向另一边,他就立即把纸团扔到温若寒书案上。温若寒会等二长老不注意时,悄悄打开纸团。 「寒兄寒兄,我们下课后去彩衣镇逛逛好吗?」 「寒兄寒兄,你们家真的有那么多分支吗?听二长老说,表了五层以外的也有?」 「寒兄寒兄,你看到窗外那只鸟了吗?好美啊。」 「寒兄寒兄……」 看著纸上的一段段话语,温若寒嘴角悄然勾了勾,随即发现了自己的异样,又把嘴角抚平。 而冯清陌和谢长宁过去看完了,都用震惊的眼神看向蓝启仁。 他是不是风师娘娘师青玄附身了? 卧糟??? 下课后已是下午,未时初左右。 温若寒被蓝启仁拽著去了彩衣镇逛街。在外人面前蓝启仁不敢落了蓝家的面子,言行举止雅正得让温若寒怀疑蓝启仁是不是被夺舍了。 这会儿逛的是玉石铺街道,走过五个铺子有三个都是做玉石买卖的。蓝启仁欸了一声,走进了一个铺子,温若寒自然而然地跟了进去。 谢长宁正要走进去,却发现冯清陌没动。 「清陌?」谢长宁疑惑地问,「怎么了吗?」 冯清陌面有难色,看了看店铺,自我放弃似的道:「你拉我走,我眼疼。」 谢长宁:「???」 谢长宁道:「老花了你?」 冯清陌:「……滚。」 她闭上眼,任由谢长宁拉著她走。谢长宁试了她一会儿,忽然把她往柱子带。就在冯清陌快撞上柱子时,谢长宁立即把她按在原地:「你真不看路的啊?!」 冯清陌有些疑惑,一睁眼就见到了近在咫尺的木柱子,吓了大跳:「握草?!」 虽然知道自己碰不到这柱子,但是反射神经可不是说没就没的。她往后跳了一大步,穿过了好几个人,距离可比助跑后的跳远运动员落地点。 谢长宁道:「要不要这么夸张啊你?」 冯清陌道:「习惯这玩意儿是能说改就改的吗?」 谢长宁向她伸手,道:「好了不逗你了,走吧。」 冯清陌把手搭上去,就直接赖在她背上一动不动。谢长宁没理会她,拖著背上的重量走进店舖。 好在,他们才刚说到重点部分。 蓝启仁手指揣摩著一块蓝玉,沉沉地应道:「嗯?寒兄你说甚么?」 「我问,」温若寒道,「你很喜欢玉石吗?」 蓝启仁愣了一会儿,这才放下被捂热了的玉石,轻声道:「不怎么喜欢。花里胡哨的,除了装饰没有甚么用。」 温若寒看著他。蓝启仁被他看得噎了一下,立即接了下去:「但是我爹娘生前很喜欢玉石。小时候的事,很多我都记不清了,唯独记得我爹娘喜欢收集不同的玉石。所以刚才就走进来了。」 谢长宁看了看四周,玉石被制成不同形状,有首饰手链项链等。大概是为了让人看到自己带上首饰后的模样吧,这店里特别多铜镜。 谢长宁愣了一下,忽然道:「你怕镜子?」 冯清陌脸都没抬,头埋在她颈窝里闷声道:「……你瞧不起我啊?」 「……」谢长宁愕然,「你真怕啊?」 冯清陌道:「你也怕虫子啊,瞧不起谁呢?谁没几样怕的东西?」 谢长宁:「……」 没想到啊,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冯清陌,居然怕镜子吗?难怪就没在她房间里见到过铜镜。 谢时,温若寒又说话了:「启仁,抱歉。」 蓝启仁轻笑道:「没关系啊,我又不介意。」 看他轻描淡写的模样应该是真的不介意,温若寒便放心了。 谢长宁道:「清陌,你早上都不照镜子的吗?」 冯清陌道:「我哪知道,反正我房间里绝对不可以有镜子,不然就是逼死我的节奏。」 谢长宁轻叹一声,把她拖了出店,这才拍了拍她的肩,道:「行了,我走出铺子了。你很重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冯清陌紧搂著谢长宁不放,「你不会又骗我撞柱子吧?!」 谢长宁平生第一次想骂脏话。遇上冯清陌后,她最想知道揍人要赔多少钱。 可惜揍不过。谢长宁叹了口气,道:「没骗你。你这怂样让大师兄见到了准会笑趴。」 冯清陌闷声道:「……笑就笑吧,也不差这次。」 风依然在吹,把路上的行人吹得缩了一下,衣摆乱飞,唯独冯清陌和谢长宁没有被风影响,形成诡异的违和感。 谢长宁的头没由来地疼了一下,第一个反应是有甚么要出来了,但下一刻,感觉又消失不见。 「那个,清陌,你……」 谢长宁说了一半,忽然顿住了。 冯清陌终于抬起了头,问道:「怎么了?」 谢长宁对自己的记忆力感到有些烦闷,居然这就忘了。刚才是不是发生了甚么? 「……没事,我忘了。」 「老人痴呆?」 「滚开!」 这时,温若寒和蓝启仁并肩走了出来。风渐渐变大了,不久,就飘下了雪。 温若寒见状,脱了外衣给蓝启仁挡雪。 蓝启仁先是一怔,随即看过去,二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没有特别的原因,就是忽然很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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