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陌看著眼前的一幕,淡然道:「真是美好的友谊啊……」可惜,承诺这种东西,多了也是一种负担。 在某种意义上,她们是同一类人,谢长宁竟能听出来冯清陌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睫毛震了震。 此时,黑色从四周迅速靠拢,这个世界变得漆黑一片。和上次一样,等待一段时间后,不但恢复光芒,场景亦有所转换。 这次,两人倒是不必找了,因为一睁眼,她们就看到了蓝启仁。 如同第一次见到年少时的他的时候,蓝启仁静坐在自己卧房的窗前看书。 只不过冯清陌和谢长宁这次并没有去留意蓝启仁看的是什么书,因为下一秒,就有人轻声敲门。 蓝启仁应道:「请进。」 得了应许后,那人推开门走进来。看服饰,乃是蓝家子弟。他一边在怀中掏出一物递给蓝启仁,一边道:「蓝二公子,有您的信。」 蓝启仁接过信,并没有急著拆开来看,而是问道:「可有人看见?」 那名蓝家子弟如实应道:「放心,没有人看到。」 闻言,蓝启仁这才嘴角一勾,浅笑道:「多谢,真是麻烦你了。」 那名蓝家子弟也笑了笑,道:「举手之劳,蓝二公子言重了。若无别的事,我便先退下了。」语毕,先是向蓝启仁行一揖礼,这才转身离开。 等那名弟子完全走出房门,蓝启仁才动手,不急不躁地去拆那封信,扬开信纸,细细阅读著。 冯清陌好奇地扫了一眼,跟谢长宁道:「是温若寒的信。」 谢长宁也不惊讶,回想起之前的「剧情」便能猜到大概。 蓝启仁才刚把信纸拿出来,又有脚步声传来。他不急不忙,把信塞回信封里,封口,打开桌底的暗格,放进去,关上,最后拿起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么熟练的动作,明显是惯犯了。 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她俩目瞪口呆。 她们都以为只是那位弟子折返,不明蓝启仁为何要如此谨慎。 抱著这样的心态,没想到进来的却是一名五、六十岁的中年男子。一把宏亮的声音从他传出:「启仁。」 蓝启仁立刻站起来,转过身,向中年男子示礼,恭敬中带点疑惑:「师傅,您怎么来了?」 中年男子挑眉道:「哦?这言下之意,可是我想来看看自家徒弟也不行吗?」 蓝启仁忙道:「师傅说笑了,只是弟子没料到您忽然来访,尚未来得及准备,怕怠慢了您。」 中年男子摆摆手,道:「无妨,我这次来也是顺路罢了,亦是帮启恒传个话,让你过去找他。」 蓝启仁:「原来是兄长找我,那启仁就先失陪,不打扰师傅了。」 「且慢。」 中年男子忽然出声,吓得蓝启仁一顿,硬生生把脚收回来。 蓝启仁迟疑道:「那个,师傅可还有事?」 中年男子以目光浅扫房间一圈,这才缓缓地问道:「我不在时,你可有好好学习?」 蓝启仁立即回答:「师傅放心,弟子一向有遵循您的指示去做。」 没发现什么端倪,中年男子只好道:「那就好,快去吧,别让你兄长久等了。」 蓝启仁点点头,便离开了。 冯清陌从方才开始就没说过话,直到跟著蓝启仁出了房门,这才长叹一口气,道:「不行,这气氛太压抑了,难受。」 冯清陌最讨厌这种墨守成规,了无生趣的老师,也不知道蓝启仁是怎么挺过来的。 谢长宁也很同意:「我刚刚看著蓝启仁,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质,简直有一种蓝忘机的既视感,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冯清陌笑道:「就像你对著我和对著其他人的时候的区别。」 「呵呵。」谢长宁不想理冯清陌,转移话题:「你可知那个中年男子是谁?虽然一直听蓝启仁叫他师傅,但原著中还是没有提过这个人吧。」 冯清陌不予回答,反问道:「你怎么总是问我?」 谢长宁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你不但去过禁书室,还过目不忘啊!」 冯清陌昂天长叹:「啊……好烦,我可以后悔去了禁书室吗?」 「不能。」 冯清陌打量了一番谢长宁,道:「长宁,你是不是学坏了?」 谢长宁被气笑了:「我平常可都是和你呆一块的,要学也是学了你。别说废话了,再走一会就该到了。」 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蓝启仁是很怕那名中年男子的,直到完全走出了房间的范围后才敢大口呼吸,然后便开始加速行走,生怕他追上来似的。 冯清陌想了想,道:「唔……我记得原著中其实有提过,是蓝启恒和蓝启仁的师傅,好像是叫蓝书谨。是蓝家其中一位长老,资历颇高,修为也不错,乃上任家主亲钦去教导蓝家两兄弟的。据说他和蓝老家主自小认识,关系不一般,也因为以上种种原因,其族中地位可算得上是长老之首,可惜为人固执且守旧,性格较难相处,人际不太好,对著学生也很严厉,蓝启仁多半是被他骂大的,对他自然是畏惧多余敬重。可能是这蓝书谨之前有些事暂时离开了云深不知处,蓝启仁才得以放肆一时,既然现在回来了,恐怕蓝启仁又要回复那时的模样了。」 冯清陌说完,却见谢长宁久久没反应,在她眼前挥了挥手,「长宁?」 谢长宁应道:「亲爱的大神,我在。」 冯清陌噗了一下,笑道:「你又来了。」 谢长宁道:「我也没说错啊,这么长的资料,你不但背了下来,说的时候还不带喘气的,这记忆力让人怎么活?过分!」她语中带著一丝妒忌的意味,毕竟比起冯清陌,她简直是另一个极端……健忘至极,连上一秒说过的话,有时都能忘掉。 冯清陌右手叉腰左手摸下巴,十分臭美地道:「没办法,天赋异禀这种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嘛,谁叫我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英明神武仪表堂堂一表人才才貌双全智勇并茂才华横溢……」 如果有尾巴,冯清陌都快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直到看见谢长宁那张越来越冷的脸,她才改口,并直接上手,揉了揉谢长宁的头发,有些无奈地道:「可也不见我成绩好啊,要学的东西总是记不住。记忆好又怎样,就是无法用在想用的地方。」 平时已经被摸惯了,谢长宁倒也不介意,反而若有所思地道:「倒也不用这样,你记的事绝对很有用处。但说到学习的话,其实世家子弟也挺辛苦的啊……幸好莲花坞没有这种规矩。」 冯清陌道:「可我倒是觉得,你就算在刚才那种环境下也能生存下去,我就绝对不行了,没几天就得无聊死。」 说著,蓝启仁忽然停下。 谢长宁拉了拉冯清陌,道:「到了。」 蓝启仁轻轻地敲响了门,道:「兄长,我来了。」 房里传来蓝启恒的声音:「进来吧。」 蓝启仁推门,走了进去,冯清陌和谢长宁紧跟其后。 蓝启恒示意身旁的弟子退下,又让蓝启仁先坐,才开口说话:「启仁,是不是师傅叫你来的?」 或是这里只剩下自己和蓝启恒,蓝启仁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兄长还好意思说!你可知师傅忽然出现,吓了我一跳。要不是我反应快,寒兄的信就会被收走了。」 蓝启恒抱歉地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当时师傅正好要经过那边,又不想再去麻烦他人,才拜托他去叫你的,没想到会那么巧,打扰到你。」 说到这里,蓝启恒话锋一转:「但是这次我要说的事,或许会让你觉得见到师傅也没关系了。」 蓝启仁只是端起了一旁的杯子喝茶,并没有什么反应。 可蓝启恒已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还不知道吧,下一届清谈盛会将会在七日后,岐山举行,我打算带上你……」 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 蓝启恒担心地问:「启仁,没事吧?」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蓝启仁忍住没把口中的茶喷出来,倒是自己呛到了。 只见蓝启仁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才道:「咳咳……没、没事。」 他又咳了两声,这才迫不及待地确认:「兄长可是说,要带上我去清谈盛会?」 蓝启恒笑道:「是啊,你也到了年纪,所以我打算趁这次带你出去见识见识,而且也已经得到师傅的准许。」 蓝启仁兴奋地道:「太好了,那我们何时出发?」 蓝启恒无奈道:「还没那么快,况且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先了解呢。这次可不是单纯的清谈会,还会举办一场大型围猎,这亦是我想带你去的主要原因。」 「那兄长赶快和我说说吧。」 「好。」 听著他们的谈话,冯清陌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整套动作不超过三秒吧?」 「甚么?」 「我是说蓝老先生刚才收信的动作啊,我保证,整套动作绝不超过三秒,」冯清陌摸著下巴道,「长宁你说,不如回头我拜蓝老先生为师吧?如果我学会了这一套手法,在上课时偷吃零食还会不会被老师发现啊?」 谢长宁听得满头黑线:「在学会之前,你一定先被蓝启仁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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