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寂静破败的死胡同口闪现一抹黑色身影,江琢背着枪包,面色沉静的疾步在空旷的街道,远处还依稀能看到一两个卡其色警服的身影。 忽然,外衣口袋微微震动,江琢步伐不停,伸手从衣袋掏出手机,诙暗的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孤零零的消息:处理好了。 江琢瞄一眼讯息,毫不犹豫地将手机放回口袋,顺势脚步一转,拐进了一家不起眼的餐馆。 这会儿餐馆里没有什么客人,只有几个刚干完活的中年男人不回家,正零零散散坐落在餐馆的各个角落埋头吃着廉价的午饭。江琢的目光短暂的在这些人身上停留,随后便径直走进后堂,他一把掀开门帘,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马丁靴的男人正抱臂靠在橱柜旁,引人注意的是,男人露出的半截手指十分白皙纤瘦。 男人扭头看到江琢,脸上再次浮现温和的笑意:“来了。” 江琢稍微松了口气,原本急促的步伐也缓慢悠闲起来,他走到男人身旁站定,上下打量一番才开口道:“处理的还顺利?” 男人将身体从靠着的墙上立起,满脸得意:“没问题,那小警察年轻的很,特别好搞定。”来人正是甄翎。 “地方找好了吗?” 甄翎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的说:“就是这儿啊!”他说着,还摊了摊手臂。 江琢闻言皱了皱眉头:“这儿?” “准确来说是这底下。”甄翎伸出白细的食指,边说边指了指地下。 江琢不语,一脸冷漠的等着他的下文。 甄翎对着这张臭脸,无奈正了正神色说:“我查过了,这家店有个地下室,非法建造的,你猜……”甄翎话语止住,瞄了一眼江琢阴沉的臭脸,不满地啧一声,又继续说:“这地下室呢原来是这儿的老板自己用的,知道我为什么敢买下这里吗?呵,那死老板经常在这找人发泄,后来说是发现商机,在这儿做那种生意,啧啧啧,这就是一个地下小会所啊!哎,要不要我给你细说一点……” “滚。”不等甄翎说完,江琢就一脸冷漠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行,你清高……”甄翎无奈挑眉道:“走吧,带你参观咱家的小会所。”说罢便自顾自地往隔间走去。 江琢扶了扶肩上的背包,默不作声地跟去。 甄翎两手一推,打开了隔间的门板,昏暗潮湿的小房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吊灯可以提供光亮,破旧油腻的杂具四散在房间角落,越往里去,一股腥臭味就越发强烈。 江琢和甄翎不约而同的掩住口鼻,甄翎快一步走在前面,只见他在一扇嵌入墙壁的门前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索出一个银白的小钥匙,将其插入被油烟覆盖的匙孔里,门板登时敞开,与外面截然不同的是,一条打着五彩灯光的楼梯出现在两人眼前。 整条楼梯直通向下,斑斓的彩灯将楼梯装饰的饶有情调,楼道狭长却十分整洁。 “你还真别说,这老板挺有情调的哈。” “走你的路。”江琢被红绿相映的灯光晃得犯晕,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所幸地下室的格局装修比较简单粗暴,楼道尽头就是整间地下室。 地下室并没有想象中的昏暗湿腻,发出灰白光亮的壁灯绕满整间屋子,沙发、床铺、办公桌有序的摆放在这里,如果不是没有窗户,这里会是个不错的居住小窝。 “怎么样?装修的还行吧。” “这老板做生意搞这么全套。” “什么啊,”甄翎嘟囔着嘴,不满的说:“这我弄得,妈的,我实在受不了在那么色情的环境里工作,太容易分心了。” “…你如果不想,环境并不会影响你。”江琢不屑地说着,将肩上的背包放在办公椅上。 “你这是谬论,人也是动物,生理本能是控制不了的。”甄翎说罢,已将桌上的电脑开机。 他熟练的敲击着键盘,顺势在办公椅上坐下,江琢则单手撑着书桌,目不转睛地盯着黑白变幻的屏幕。 很快,光亮的屏幕彻底陷入黑暗,页面跳转至一片黑色荧幕,红色标语烙印在屏幕正中,显得格外幽深可怖,又经过短暂的黑屏,像暗黑版淘宝的网址页面正式呈现在眼前,画面简单暴力,完美展现了deep web的独有特色。 甄翎手上动作并未停止,目光飞速在键盘和屏幕间来回切换,片刻的laoding加载画面后,屏幕最终停留在名叫“地狱之花”的蓝黑色网页——“地狱之花”便是江琢背后的杀手组织了。 网页最上方还挂着一句堪称中二的标语:The killing messenger in the dark is always addicted to the flower of hell.(黑暗中的掠杀使者,永远沉迷于地狱之花) “事情有进展了吗?”江琢视线离开电脑屏幕,抬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嗯,组织有内鬼,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阿金,但是组织每个成员信息保密,我也无能为力,”甄翎微微摇头,“而且有个新兴杀手组织最近活跃的很,叫猎龙,貌似在挑衅各方老势力,我猜上头就是想借这次机会让它漏出马脚。” “那些警察呢,怎么回事?”组织的问题可以先暂时搁置,江琢打算先将眼前的棘手事情解决。 “这个就好玩了,”甄翎被江琢的枪包硌得腰疼,起身把包甩向一旁的沙发,“警局局长,巴颂·罗德氏,管辖当地将近二十一年了,这么些年碌碌无闻,奇怪的是,那老头家里非常有钱,明眼人这不就看出来了——常年受贿呗。 “就你之前杀的那个牛馗,就是他的合作伙伴,俩人合作模式非常简单,他利用局长的身份掩护牛馗作恶,而牛馗作为回报,每月给他一笔不少的分红,俩人过分简单的交易模式就注定了这场交易会有崩盘的一天,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有人在警察调查牛馗一案时威胁巴颂,让他与其合作,现在你就是个倒霉蛋,两头都要抓你。” 江琢英挺的眉宇下沉,脑子里思索着什么,良久,耷拉的眼皮掀起,露出的棕黑色瞳孔深邃阴冷,好似神秘的深渊,有可以吞噬一切的迷人魅力:“那就把这些杂碎解决掉,我到要看看,幕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 警局审讯室内,惨白的白炽灯光打映在安可乌黑发亮的头顶,可爱的发旋在灯光的照射下更加显眼。安可被禁锢在审讯椅中,铁链拴住的脚裸微微发红,无力的垂落在地面,昏暗压抑的屋室只有通风口在簌簌发出细响,安可面无表情的垂下头,对面的长桌后坐着三个年轻警察,他们神色各异,或是满脸狐疑,或是严谨认真,他们警惕凶狠的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安可瘦弱的身体上,窒息一般的压迫着安可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动作。 坐在正中的审讯员恍然开口:“你和陆城是什么关系?” 安可迟钝地抬头,禁锢在审讯椅的双手微动,他想起陆城是江琢骗警察的假身份。 “我是房东,他来我这儿租房。”安可声音沙哑,干裂的唇瓣隐约洇出血丝。 审讯员低头翻看资料,鼻腔里不禁发出一声轻哼:“你这租房也不合规啊。” 安可麻木的再次低下头,并未应答。 “他什么时候来你这租房的?详细说说吧。”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审讯员锋利的目光随之而来。 “大概半个月前吧,当时我听见屋外头有动静出去查看,就见到他来这租房,我眼神不好使,当时也没注意到太多,就记得他背了一个很大的包,估计是着急找住处,我们合约谈的很畅快。” “那他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或者言语?” “没有。”安可回答的很干脆,又觉得不太妥当,稍加思索补充道:“他好像受了伤。” “受伤?哪里受伤?能看出是什么伤吗?” “肩膀,我没看出是什么伤,感觉挺严重。”如果是之前,安可确实还不清楚是什么伤,但现在再说这种话,就纯属是在胡说了。 “你没问过?” “没有,我还是挺尊重租客的隐私。” 审讯员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继续低头看下一个问题:“你确定他告诉你他叫陆城?” “…嗯。”安可片刻的犹豫后还是点头。 “油嘴滑舌。”审讯室前的单向玻璃后,帕松队长抱臂而立,目光锋利的凝望着审讯室内的情景,他抬手按住耳麦,淳厚的嗓音没有半点起伏道:“问点别的。” “你叔叔现在在做什么生意?”审讯员闻言话锋一转,转变了调查方向。 “不清楚。” “不清楚?你没问过?” “没有,不感兴趣。” “没事,我们替你查了,你叔叔行踪不定,常年流窜在缅甸、越南等……贩毒盛地,”审讯员特意强调了最后几个字音,“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你叔叔正在参与贩毒活动。” 然而迎接他的,只有安可无尽的沉默。 “你没什么好说的吗?” “您想听我说什么?想听我陈述你们根本不会信的狡辩,还是让我亲口承认这是真的尽管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怒火中烧的话语却由安可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 “你…”审讯员还准备继续追击,却被耳麦里传来的声响打断:“行了,问不出什么东西的,这小孩比我们想的要狡猾,先把他关一阵子。” 审讯员无奈只得把准备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临走前暗骂一句:“真是什么样的人养大什么样的孩子。” 监视室内,帕松队长依旧笔直的站立,身边的警员看着守卫将安可拽起带出审讯室,忍不住小声问道:“队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把小孩看好了,等去现场调查的人员送回来报告,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我回来前不准轻举妄动。”说罢,帕松队长便转身往外走去。 局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巴颂局长端坐在舒适的办公椅中,闻声只应一句:“进来!” 帕松队长推门而入,他在局长办公桌前站定:“局长。” “事情怎么样了?”老局长端起茶杯,轻轻吹散少许飘起的热气。 “报告局长,嫌疑人目前潜逃在外,已经派人追踪了,抓回来的小孩目前还在审讯。” “小孩?”巴颂局长疑惑地抬起年老松弛的眼皮。 “嗯,叫安可,快19岁了,叔叔在外工作,他将房子外租给嫌疑人,与嫌疑人同居半个月之久。” “那还是个重要人物。”老局长念叨着,抿了口热茶。 “嗯,我们也会全力调查的。” 忽然,巴颂局长抬起头,挂着巨大眼袋的一双眼睛有些浑浊,就这样凝视帕松良久,才语重心长般地说:“帕松啊,这个案子我不想拖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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