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将戎】

“咚咚咚！”“戎星野！！戎星野你开门！”硬核一中天文台，门外，将阳满脸急切地猛烈敲门，但是门里的人并没有给他一点点回应，只是沉默着，而门外的他心里早已被绝望和无力填充。
    半夜，戎朕也突然一反常态的打电话给他，他一脸不耐烦的接起来，刚想恶狠狠地问他到底打电话干嘛，对方说出的话让他瞬间愣住：“将阳！二戎拿走了NUT钥匙！现在他应该去了天文台，快点，我们一起去找他！”仿佛掉进冰窟，将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与恐惧，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出的门，一路上，偶尔几个零星的行人人看他的眼神大概都像是看一个疯子——一个衣衫凌乱，半夜在街上猛然狂奔的疯子。他边跑边给戎星野打电话，但是对方就是不接，到了后面干脆关了机，可他不放弃，还在一遍遍的打着。将阳心里满是懊悔，他在想，想戎星野这几天的异常举动——莫名变多的药瓶，越来越沉默，总是看着天空发呆，哦，对了，还有一天晚上，他突然给自己发的消息：【在星空下下坠，会不会很美？】而自己却只回了一个【早点睡】……自己应该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可是自己却怕打破现在平和的假象而刻意忽视，该死！！！将阳一咬牙，加快了步伐向学校冲去，只怕那个人会做出什么傻事，而自己……绝对会疯的。他喜欢戎星野，这是一个秘密，一个除了戎星野，其他人都知道的“秘密”，所有人都劝他去告白，钱贝贝和他说：“将阳 ，你也知道他的状况，他其实真的很想被爱，你和他说，说不定可以帮到他呢？”将阳沉默良久，在钱贝贝焦急询问的目光中叹了口气说：“可我们现在还只是‘朋友’，贸然打破这个关系，只会让他再次躲着我吧？我喜欢他，但也不想伤害他，所以就先保持现在的关系就行，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他还在身边……就这样，将阳小心翼翼的维持现状，就算出现了异状也不敢提出，只怕现在的一切会消失不见，但是由于他的小心，许多本该被发现的东西却被他不安的忽视了，比如……比如他心上人求救期待的目光，和落寞暗淡的神情。
    今夜星光灿烂，无数恒星散落在普蓝色的宇宙，就像戎星野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眸，很美，也很哀伤。偌大的学校静悄悄的，只有将阳粗重的喘息声和脚步声，清晰可辨。他到了天文台，可这里只有NUT钥匙的持有者可以进入，他能做的，就只有不断地敲门，大声地喊着对方的名字，让里面的人能够注意到他。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戎星野疲惫的声音从门里传出：“将阳，你怎么来了？”听见他的声音，将阳一下子就卸了力，瘫软地靠坐在门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半响，他才说：“我来找你，戎朕也给我打了电话，说你拿了NUT钥匙，我怕你……”“够了将阳。”将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戎星野给打断了，他说：“这样的施舍能给你带来快意和满足，是吧？”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平静和肯定，好像他认定了这是个“事实”，不会再改变，将阳再一次愣住，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样想的，没想到误会会这么深……将阳叹气，脸上充满了苦笑，看来自己伤害了他啊。他刚想出口说话，对方的声音再次从门里传出，他缓缓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想来这里吗？”
    小时候的戎星野其实很快乐，在他的弟弟出世之前，他是家里的“小霸王”，但在戎朕也慢慢长大一点后，由于他是大一些的那个，父母觉得他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了，就把精力从他那里转移到了戎朕也那，每一次，他拿着被老师表扬的作业，亦或画的很好的画到父母面前，一脸期待地想要得到他们的夸奖，或者一个抱抱，但是没有，他们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说，我们就知道你能做到的，然后，又转身到了戎朕也那里，满脸欣喜地对着他画的丑不拉几的“全家福”一顿夸赞，然后抱着他转了好几个圈圈……戎星野沉默着慢慢地离开，他知道，弟弟更小，更应该得到父母的照顾，但他也是孩子啊，他也想让父母更加关注他，为什么因为他是更大的那个，他就必须要更懂事，更独立？小戎星野回到房间，听着门外父母和弟弟的欢声笑语，他忍不住哭了，他很想大哭一场，大闹一次，但是不想父母担心，就只能抱成一团缩在床的角落里，捂在被子里悄悄地哭。从那之后，他变得越发沉默，因为他知道，他就算发出声音，也没人会听。后来，他和戎朕也报了同一个绘画兴趣班，同学和老师总是很喜欢戎朕也，因为他的画总是表达了人眼看到的美，而自己的，却被说是“恐怖”，“心理有问题”……但是戎朕也却总是能看懂他的画：“你画的，是宇宙吗？”戎朕也笑着来到自己身后，戎星野愣住，戎朕也能看懂他的画……他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恐惧，为什么戎朕也能看懂？他是不是可以知道自己脑子里的想法？他是不是……要加害于我？不行，不行，要赶紧离开这里……想着，戎星野放下画笔，留下微笑的【戎朕也】飞快地离开了教室。再后来，绘画比赛，老师请来了父母，戎星野悄悄地站在门口，他听见老师对父母说：“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他沉默了，父母是不是要抛弃自己啊……这时，【戎朕也】笑着跑过来，拉着他的手说：“哥哥，我们的画能放到一起啦！”然后要拉着他去看，这时的戎星野脑内已经被幻觉充斥，他觉得戎朕也是【加害者】，所以他甩开了他的手，结果，戎朕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但一瞬间，戎星野就反应了过来，他未加思考，马上冲过去，拉住了戎朕也，将他护在怀里，然后两个人一起摔了下去……后面的事戎星野记不太清了，只知道他是真的很疼，也很冷，而怀里的那一团温暖却离开了他，意识模糊之间，他想抓住这团温暖，但是他抓不住哪怕一点点衣角，他只能忍着疼痛努力抱紧自己，然后在疼痛之中昏死过去。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在医院了，满脸公式化微笑的护士帮他包扎着手臂，而门外父母正在和医生交谈，“弗雷格利综合症？”“对，患者认为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同一个人伪装的，那个人通过各种样子要来害他，就目前情况看来，这个‘加害者’就是他的弟弟。”戎星野的母亲捂着脸哭泣，他的父亲满脸愁容的问医生：“那……现在要怎么办？他怎么才能好？”“远离他的弟弟，送他去更好的医院治疗。”
    后来，戎星野被父母送去了国外，那里有更好的医院，更好的环境，可是没有在意他的人，刚开始他还在不断的在幻觉中沉沦，不断的被【戎朕也】杀死，又不断的重生，但在医院各种匪夷所思的“治疗”之下，他恢复了“正常”，在那些医生看来，他除了有些沉默寡言，喜欢一个人坐在星空下发呆之外，就是一个挺正常的人，所以他被父母接回了家。没人知道他依旧被幻觉折磨，药物也只能让他获得短时间的清醒，他好像回到了人间，但又依然漂浮着。他回到了学校，但是同学们都躲着他，“他是一个精神病，要离他远一点。”“听说他之前差点杀死他的弟弟，还疯疯的。”“真的吗真的吗？那我一定要离他远远的，这也太可怕了吧……”
    被误解已经是常态，戎星野不甚在意的忽视过去，直到他上了高中。有一天，他看见隔壁学校的女生被欺负，他上前帮忙，结果当老师来的时候，那个女生却反说是他的错……唯一的善意被泯灭，他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一点所谓的“好”了。面对老师的质问和同学的误解，在这个满是恶魔的世界里，他平静的说：“我退学。”再然后，他转学到了硬核一中，他用嚣张狂妄的气焰伪装着脆弱的自己，继续维持他被误解的形象。［无所谓。］他想，反正也没有人真正在意他，既然这样，那就让他更坏一些吧 真正的坏起来。虽然这样想，可他本质里的善良却让他继续维持着他对这个世界的善意，他就像一只猫，一只被伤害过后，虽然炸毛，但是依然用柔软的肚皮对着向他伸出手的人的，傻傻的猫。因为他的温暖，他也获得了许多朋友，他们会接纳他，理解他，帮助他，包容他，他感到了久违的温暖，这迟来的一切好像弥补了他之前没有抓住那团温暖的失落，让他重新变得柔软。而那一群朋友之中有一个对他来说很特别，那个黑发的男生。他会配合他的胡闹，会在他们起了冲突之后别扭的送上道歉，也会在知道他开了灯后就睡不着的情况下，强忍自己怕黑的心情关了灯，只为让他睡个好觉……在各种细微的关心下，戎星野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他，喜欢他对自己别扭的关心，喜欢他平常平淡，但其实也会做各种表情的，有趣的性格。他想要更加接近那个名字里有太阳的人，毕竟在黑暗里待久了，总会更加期待光明温暖的白天，但是那个人却好像有意无意地拒绝着他的靠近，想要维持他们作为“朋友”的平常，戎星野明白了，所以他把这份对于对方来说很沉重的感情藏在心里，烂在心里。他们还是朋友，但戎星野觉得，只要能呆在他的身边，就足够了。还是平常的一天，但是他的朋友们知道了那年他被误解的真相，王爵很气愤，凭什么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来误解他，扭曲他，于是她带着文联的所有人和一个附带的将阳气势汹汹的找到了那群误解戎星野的人。但是没过多久，刚开始还只是为了这件事而争辩的两拨人，在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中都陷入了沉默，“你们不知道戎星野其实是个神经病吗？”戎星野愣住，然后在一片“讲解”之中低下了头，他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好像下一秒就会一拳挥过去打人，将阳见状，皱着眉寻找着话题的发起人，想要待会儿好好和那个人“沟通”一番，但是他的注意力被一声“咔嗒”给吸引了过去，他低头一看，锁着他和戎星野的手铐断开了，紧接着，戎星野在所有人的怔愣下跑了出去。他们找遍了整个学校，但就是没有找到戎星野，没人知道他被“绑”去了负二十一班，那里的人问他：“你要加入负二十一班吗？这里没有人会排斥你。”戎星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想着，没有人打扰这个备受打击的，脆弱的人，许久，他才抬起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我加入你们。”我累了，真的。“但是我还是想在外面生活。”我想再和他度过一段时光。
    此后的时间如平常一样，只是戎星野加入了负二十一班这件事，他们默契的没有仔细问起。戎星野还想试探一下将阳，但是将阳却一个不落地躲开了，而戎星野不知道的是，将阳却是怕他才受了刺激，自己炙热的感情会吓到他而躲开他，虽然他们的手依然被锁在一起，但是他们却离得越来越远。戎星野逐渐心冷了，他上课时都没有认真的听，只是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或者在纸上写写画画，有一次他在画着的时候，将阳突然凑过来，戎星野来不及藏起来将阳就看见了，他索性大大方方的展示给对方，反正他的画是精神污染，除了【戎朕也】，也没人能看得懂，但下一秒，将阳问了一句：“这个人鱼的鳞片为什么在掉落？”戎星野震惊，“你能看懂？”“为什么不能？”“……”戎星野没说话，［真好，在这短暂的生命里，还有人能看懂我的画，看懂我］他笑了笑，说：“没什么，他快变成泡沫，回到星空了，这个童话你没看过吗？”将阳没说话， 他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后来，他们手上的手铐被解开了，又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家。有一天晚上，戎星野看着星空发呆，他的床边堆着许多药瓶，房间也还是很久之前的样子，但是他没有那个精力来管了，最近都在靠药物维持着自己的正常，他感觉快要撑不住了。［在星空下离开，很美吧？］他突然想到了那个传闻，【硬核一中的天文台，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那么……就在那里吧。他想了想，拿出手机，打打删删，最后给将阳发了一条11个字的消息，【在星空下下坠，会不会很美？】没过多久，将阳给他回了消息，但是内容却是那么的不尽人意，【早点睡】戎星野自嘲地笑了笑，［也对，我只是他其中一个朋友，没必要那么在意］只有夜晚的星空，是属于他的了啊……
    这之后，他越发沉默，眼中也只剩下落寞和暗淡，但他还是强打着精神，在“现实”中笑着，活着。他四处打听NUT钥匙的下落，后来有一次，他发现他的弟弟——戎朕也每一天都将钥匙随身带着，他依然不知道，这是戎朕也保护他的一种方式，因为戎朕也的房间总是锁着的，他进不去，也就拿不到钥匙，拿不到钥匙就去不了天文台——也做不了“傻事”。但戎朕也没想到的是，今天他竟然从窗子进入了自己的房间，乘着自己睡熟，悄悄拿走了钥匙，离开了家门，如果不是半夜口渴的戎朕也打开房门时发现房间没锁，也就至少一个晚上发现不了戎星野已经拿走了钥匙。他急了，虽然二戎很傻，总是分不清自己和幻觉，但他也是自己的哥哥啊！所以他急忙打电话给了将阳，不顾对方的不耐烦——两个人就戎星野的问题已经闹僵很久了，他其实知道二戎喜欢将阳，将阳也喜欢二戎，但他不想说，因为他其实很怕二戎再次被伤害——他不确定将阳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二戎，到底会不会对他好，到底会不会一直照顾他，会不会……反正很多原因，让戎朕也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但是现在，却也只有将阳可以更快的赶到学校了，所以他极不情愿地给他打了电话，本来已经做好了会被拒绝然后他威胁他答应的准备，但是让戎朕也以外的是，将阳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是声音颤抖，满含焦急地说：“好，我马上去！你赶紧报警，听到了吗？”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令人意外的反应……］戎朕也立马报了警，然后也朝学校赶去。
    天文台上，在戎星野说完这句话之后，将阳轻声地问：“为什么？”但是戎星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说：“是大朕告诉你的吧？你们是不是报警了？这么高的楼层，来了也没用，如果想好好听我说完话的话，就让警察别来了。”将阳察觉到了他话语里的意思——他想从这里跳下去。将阳很绝望，但是又无可奈何，他不想按照对方的话来做，但是……“如果你们坚持让警察来的话，我现在就跳下去。”“别！别这样……”将阳双手颤抖的拿出手机，手指不听话地差点拨错了电话，他在戎朕也接通电话之后，将戎星野的原话告诉了他，对方沉默许久，才咬着牙说“……先稳住他的情绪，我会假装退警，你就说我已经……”“不要想骗我，只要我看见了除了我认识的以外的人，我就跳下去。”门外的将阳和电话那头的戎朕也听见了他的话，没办法，只能照做。电话挂断，将阳紧紧地趴靠在门上，生怕听漏对方的任何一句话，门的另一边，戎星野也背靠在门上，仰望着头顶灿烂的星空，但他的眼神却空洞得可怕，好像什么都不会激起他的兴趣，他就只是一个空壳，漫无目的的在人间行走，找寻不到属于他的归属。呆滞许久，他再一次开口，说：“星空……是独属于我的归地。世间太可怕了，所有人都在排斥我，全世界都在针对我，人心也太可怕了，我永远也猜不透别人的想法。但是星空不是这样的，”戎星野停顿了一下，举起手，张开纤细的手指，让柔和的星光透过指缝，落入眼眸，他继续说：“他很纯粹，他将他所有的样子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我面前，他会慷慨地接纳这样不完美的我成为他的一员，也只有他会告诉我，我是一颗落在人间的星星，而他，将会带我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戎星野笑了一下，收回手，转身轻轻将手放在门上，说：“反正也没多长时间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门外的将阳崩溃了，身体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他想透过门抓住门对面的，他喜欢的人，但是没办法，这扇只有四五厘米厚的门，将他们分隔在了两个世界，他们的距离是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将阳猛烈地敲着门，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往下落，他喊着：“戎星野！！戎星野你别这样，求你了，求你快开门好不好？”另一边的戎星野，笑着，如释重负一般地笑着，他说：“将阳，我喜欢你。”“你先出来好不好？你先出来我们再好好说好不好？”“我喜欢你很久了。”“别说了，你快出来！”“你呢？你喜欢我吗？”“喜欢！喜欢啊！我也喜欢你很久了！我很喜欢你，你快出来好不好……”“但是你躲着我啊……”“没有，不是的，我是怕我如果说出来，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啊！”“真的吗？”“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星野，你快出来好不好？我求你了……”将阳已经哭的喘不上气了，他紧握着拳头，一下下地砸着门，手上满是血迹，那是刚刚他太用力而弄破手时流出的血，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能，连自己心爱的人都触碰不到，只能眼睁睁地，见证对方的陨落。门外的戎星野依旧笑着，其实他还是有些不相信对方的话，因为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一个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人喜欢。星星只会被太阳遮蔽光芒，而太阳，应该永远都注意不到渺小的，光亮微弱的星星才对。他缓缓地蹲了下来，头抵着门，门外的将阳也做着同样的动作，他们隔着一个不可见的维度，悄悄将自己的心意坦白，但却未能传达给对方；他们的掌心相对，但感受到的，却只有门的冰冷。门外的人哭着，门里的人笑着，笑着的人隔着门亲吻了哭着的人，然后低下头，轻声地说：“谢谢你。再见了，将阳。”戎星野起身，慢慢走向了身后的星空，在人间的边缘，他转过头，脸上竟也带上了泪水，他笑着，哭着，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门，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说：“我可不想在那里看见你们啊。”然后闭眼，在星空中下坠。“不要！！戎星野！！！啊啊啊啊啊！！！！！”
    将阳最后的力气被戎星野的“再见”给抽空了，他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待了多久，楼下，哭声、叫喊声和警笛声混在一起，但是他听不见，他缓缓起身，颤抖着，扶着墙壁一级一级地走下台阶，走了很久，他才走到楼下，他看见警察一脸震惊的看着他，拿出手铐想要将他抓起来，但却被满脸担忧与悲伤的钱贝贝拦了下来，另一边，汲萌萌拉着疯了一般的戎朕也，在他的眼里，将阳看见了愤怒、绝望和悲伤，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痛苦的，但将阳却只是愣在原地，像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气。许多人见他这样，都围了过来，想要劝他想开一点，但是他却一脸迷茫地问他们：“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然后他环视一周，说：“戎星野呢？他怎么没来？”同学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样的状况该怎么办，只能安静的转移视线，看着别处。这时，汲萌萌拉不住的戎朕也冲了过来，他举起拳头，想要狠狠揍一顿面前这个傻子，但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如果说这个人有错，那么他们其实是一样的，甚至他才是错的更深的那一个，毕竟，他才是戎星野幻觉的根源，是那个莫须有的【加害者】。戎朕也的眼睛很红，他说：“将阳，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就只有接受事实，好好活着，替二……替哥哥他，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替他感受这个世界的善意。”“怎么了？戎星野不是还在家里休息吗？为什么你要这么说？”他看将阳的一脸迷茫，终于忍不住，抬起手给了将阳一个巴掌，然后吼到：“你给我清醒一点啊！”他的眼睛里又有了泪光，“我哥死了！戎星野他死了！就在刚刚，他从楼上跳了下来，死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将阳听了这话，才如梦初醒一般，喃喃地重复着刚刚戎朕也的话，“死了？星野死了？”然后，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脑海，他看着手上已经干涸大半的血迹，想起了那个人刚刚的话，和有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他的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落在了手上的伤口上，疼痛刺席卷了他的大脑，不止生理上的，还有刚刚失去所爱之人的悲伤与心痛，终于，他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此后经年，无论多少次，将阳回想起这一天，他都只剩下沉默，他再也没有喜欢过除了戎星野以外的任何人，因为那个人带着热烈的色彩走进他的世界，却又在他最小心翼翼的时候，夺走了所有的颜色，从那以后，他的世界只剩下黑与白。时间冲淡了他的痛苦与悲伤，但是他的爱恋，从未减弱。
    六十多年后，医院里，年老的将阳戴着呼吸机，看着窗外的星空，他终于又一次的，真心的笑了出来，他伸手，想要触碰宇宙中的某一颗星星，然后他凝视着那颗星星，轻声说：“星野，我来找你了，我已经看过了世间许多美好，让我来告诉你，好不好。”
    “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