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许墨生贺 三生三世 你是他胸前口袋的鸢尾花,是他腰间佩戴的平安结,是西风残照,红衰绿减时翩跹落下的一只彩蝶,是他的----全部。 第三世 长相思 太阳惶惶地照着。 足足一人高的暗绿色草丛间,脚步声凌乱而嘈杂。 浑身一抖擞,几步之遥外飘来阴恻恻的笑,听得你汗毛倒立,整个人如坠冰窖,“原来在这里,嘿嘿嘿!”,本能地想要逃跑,可双腿好似灌满铅,死死钉在原处,一动不动。 冷箭,破风而至。 像一道惊雷,劈裂湛蓝色晴空,堪堪扎入身前的泥土中,沁了一缕红痕。 空气里顷刻炸开浓浓的铁锈味,血,有一搭,无一搭撩拨鼻尖。 同时降临的,是耳边一声声鬼哭狼嚎,“不要,不要杀我!!饶命,饶命!!!”,藤黄色军装濡染血渍,他俩一个捂着划破的喉管,大口大口喘气,另一个尿湿了裤子,跪在地上没命地磕头。 你恍回神,循着箭矢尾端抬眼望去。 云散日出,翠叠峰峦。 浅草春风间,白马上端坐着一位俏煞的少年,他张弓搭箭,蓄势待发,仿佛手握生杀大权的神祇,矜贵而冷漠。 三魂六魄生生飞走一半,两个军官屁股尿流地夺路而逃,只剩你傻傻呆在原地,看他越来越近,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 “是吓到了么 ,别怕。你有没有伤到哪里,让我看看可以吗?”宛如玉石相击的琳琅之响,男孩儿笑盈盈朝你摊开手,栖息颈间的发丝如乌羽,有几绺不安分地从领口滑落,发梢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微光。 你仍沉浸在恐惧中难以自拔,突然被陌生人这般关切,心房涌上汩汩暖流,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滴答答,“我,我没事,呜呜。” 泪汪汪的可怜相,让小男孩面庞浮现一丝罕有的慌张,他急匆匆翻身下马,“没事就好,不哭了,乖。”。 一手牵着缰绳,一手轻柔地抚摸你额顶,明明和你年岁相差不大,却带着几分诱哄小孩子的口气,“听说害怕的时候,要摸摸头发,这样下次就不会怕了。” 你抽抽搭搭止住泪,正欲开腔,肚皮却不合时宜地咕噜噜叫起来,臊得你想当场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你什么都没有听到,你什么都不知道,对,是小哥哥你的肚子响呢!!” 忙不迭踮起脚,你举高胳膊紧紧盖住他耳朵,嘴巴撅得能挂两把油壶,小脸儿如同着了火,滚烫滚烫的。 对方怔愣须臾,眸底漾开清清浅浅的涟漪,脉脉流过眼角眉梢,凝成唇畔新月的弧度,“咦?为什么我听到方向不对呢,似乎是从你肚子里发出的?” 闻听此言,你小脑袋立马摇成拨浪鼓,双颊简直滴出血。 脊梁骨挺得笔直,你气呼呼地叉着腰,光明正大耍无赖,“才,才不是呢,我,我没有,我,我不饿。” 话音未落,浅褐色糕点静静躺在白瓷般的掌心,裹满浓郁的栗子甜香,男孩和风细雨安抚着,“这是我刚刚从市集买来的,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多吃一点。” 你怯生生颔首,探出三根指头,黑乎乎的小胖手和精致无暇的糕点形成强烈对比,你犹如被毒蜂狠狠蛰了一下,猛地缩回去,蚊子哼哼似的咕哝:“不,不用了,小哥哥,谢谢你。” 暖融融的温度覆上手背,紧握的拳头被他包入掌心,之后是微凉的绸缎,他扯碎下摆,一点点拭去每一处污渍,连你面庞的泥点子也擦得干干净净。 “这下可以吃了么,已经不脏了,不是小花猫了。”,语毕,他拈起最大的一块,笑眯眯地凑到你面前。 你也老实不客气,啊呜一口吞掉,没嚼几秒,又忙不迭抓过一块儿塞入嘴里,如此反反复复,腮帮儿鼓鼓的,十足十一只屯粮过冬的小松鼠,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使劲儿咽下卡在喉咙的最后一块,你像餍足的猫儿,“小哥哥,你真好,你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啊?”,一边舔舔爪子,一边笑嘻嘻道谢。 荒诞不经的念头,逗得他忍俊不禁,抬手抹掉你唇角碎屑,他淡淡否认,“我并不是什么神仙,你就叫我许墨吧。” 春色正好,花影摇摇,浓翠深红浸润雨后初晴的阳光,绚烂璀璨,他瞳仁中的点点星芒,和晴光重叠的一瞬间,就像在月夜清晖里低飞的流萤,妖冶而美丽。 “许墨,许墨?”你喃喃重复着,忽然脑中灵光闪现,拽着他衣袖来来回回晃,“墨哥哥,我以后就叫你墨哥哥,好不好?” 柔柔拂过草丛的风,失了料峭,只余浮动的花香,偶尔几瓣红蕊纷纷扬扬,翩翩起舞,倾听孩童们明澈的笑声,夏,姗姗来迟。 唱片机咿咿呀呀转动,女子的靡靡之音,似午夜梦回的低声轻叹,凉匝匝地阴着人。 “姑娘果然见多识广,这种稀罕的物什儿,也入不了眼,哈哈哈,佩服,佩服!!”沙哑的男声在身侧幽幽响起,唤回你渺远的思绪,抬眸,哪里还有曾经风发意气的少年郎,不过一群目中无人的酒囊饭袋罢了。 强捺下作呕的冲动,你稍稍偏头,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慢慢悠悠站起身,“抱歉,是我走神了,该罚。”,杯中酒喝了个底朝天,你莞尔一笑,那暖意一丝一缕都没染入眸底。 对方依旧不依不饶,趁着酒劲儿对你为非作歹,一把掣住你皓腕,顺势往怀里带。 左耳到下颌的紫红色伤疤,恰似盘踞在脸上的响尾蛇,“你这也太看不起我们了,一杯怎么能够,要再喝三大碗!”,言谈间,扑面而来的浊气,又臭又腥,似淬满毒液的蛇信子,嘶嘶发地出恐吓。 本打算借身体不适推脱,奈何周围的人都鼓掌叫好,更有甚者直接倒满一大碗,砸到桌上。 既如此,你只得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捧起碗,颤巍巍凑到嘴边。 咕咚,咕咚,甘冽中混合辛辣的酒水直直灌进喉咙,呛得你涕泪连连,眼看碗中仍余下大半,你悔得肠子都青了。 “剩下的就由我代为喝完吧。”长指徐徐压在碗沿,清浅草香和颀长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眼帘。 浅灰色西装,匀净服帖,恰到好处勾勒出他的挺拔风雅,左胸口袋里,別着一枚精致的,小巧的,紫色鸢尾花。 灯光斑斓多彩,一点点渗透进纱幔,小小的隔间内光影变幻,他俊颜沐浴其中忽明忽暗,竟教人一时辨不清他的真实情绪。 众人来不及反对,他仰脖一饮而尽,然后牵起你小手,迎着他们或诧异,或愤怒的目光,径直走向大厅的舞池。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你意识混混沌沌,推推搡搡便要走,“你,你是谁啊,我,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并未轻而易举逃脱,反倒被对方缚的更紧了,“小傻瓜,是我,许墨,你的墨哥哥。才过了两天就记得我了?”,他的呼吸湿湿热热,像潮湿欲雨的云,绵绵撩拨你肩窝,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许,许墨?”盘桓心间,魂牵梦绕的人近在咫尺,你却有些许的恍惚,指尖抚摸他眉尾,又摩挲他鼻梁,落在殷红的唇瓣,才呆呆开口:“你真的是许墨?” 回应你的,是额头蜻蜓点水的吻,和他缓缓收拢的双臂。 若有似无的青草芬芳,和着他左胸口闷如擂鼓的躁动,一声声震颤手掌,渐渐和你的心跳合二为一,你登时泪如雨下,“他们告诉我,你杀了张世伯,是真的么。” 仍是温润如玉的模样,人畜无害的笑容,话却斩钉截铁。 “假的。”他指尖弹钢琴状,一厘米,一厘米跳跃到你的脸颊,暧昧地抚弄微微张开的红唇,眸色深深,“如果我这么说,你会相信么?” 他嗓音极低,极柔,是晚秋薄暮里缭绕的一丝雾气,稍不留心,就消散殆尽。 “如今,全世界都认为我是杀人凶手,我很好奇,如果是你,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判断呢,是相信我,还是....” 一根根掰开你掐入手心的手指,将你散乱的鬓发细细拢至而后,他虚环住你,静静等待你的答案。 月上树梢,跌碎满地的清霜。 人群喧闹,千灯俱燃,此时此刻尽皆退却为他身后的背景,仅剩春水浅盈的双眸,潋滟皎皎的光,一错不错地凝望你。 水雾泛上眼眶,朦朦胧胧中,又回到当初的月夜红烛。 “我不会牺牲重要的人,即使,要与全世界为敌。”他说这话的时候,沉冽得如同变了一个人,声音重叠交错,穿越过去和与现在,响彻耳畔,他没有变,始终是令你心动,爱恋的唯一一人。 “我相信你。”一头扎入他臂弯,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探手,温温凉凉的指端,一滴滴揩去你眼角泪珠,“小傻瓜,哭完了,我们回家好么?” “我,我以后再也不乱跑,害你担心了。”越说越觉得愧疚,你踮脚,借着酒精的后劲儿,壮起胆子在他面颊啄了两下。 过分可爱的认错方式逗弯他眉眼,他捏了你哭红的鼻尖,话语间掩藏不住的宠溺,“那你以后要乖乖听话,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 彼时的你,早已昏昏欲睡,在他怀里寻个舒适的位置,不多时就和庄周下棋去了。 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相安无事地过去好几天。 张世伯头七这一日,门可罗雀的府邸忽然人满为患,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乌泱泱来了一片,要么自称是他的至亲骨肉,要么是他的至交好友,将本就不大的庭院挤得水泄不通。 许墨也在其中,最初你打算和他一起来,但念及局势复杂,又怕你触景伤情哭坏身子,所以任凭你苦苦哀求,彩虹屁说了一箩筐,他始终都没松口。 明的不行,只能来暗的。他趁你午睡时独自出了门,前脚刚走,你后脚就从床上弹起,随手拦下一辆黄包车,尾随他来到张家。 进门不到一炷香功夫,人群里突然爆出一声厉喝:“杀人凶手也敢露面,实在太放肆了!!” 瞬间,所有人齐刷刷看向许墨,不时有几个凑成一堆窃窃私语,“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长得倒也俊俏,怎么会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胜雪的白衣猛然一僵,许墨不疾不徐转回身,毫不避讳地直视对方,面皮古井无波,一言不发。 不卑不亢的态度,令挑事者下不来台,他脸涨成猪肝色,啪地甩出一个巴掌大的,色彩艳丽的装饰物,“这是张叔死的时候,手里攥着的,你敢说和你无关么?” 你拼出吃奶儿的劲儿,挤到近前,待辩认清楚地上的东西后,脑袋嗡嗡嗡响-----那是你之前为他编的平安结,他一直随身佩戴。 可从张世伯离奇身故后,再也没看到过,问他,也讳莫如深。 现今,在最不想见到的情形下,它出现了,那么只存在一种可能,许墨和张世伯的死,脱不了干系。 “能让你看到的真相,就是真相么,不如,我们听听当事人怎么说?”,许墨一派光风霁月,甚至戏谑地勾起唇角,冷冷讥讽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先前看热闹的人各个瞪大眼珠子,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起来,“什么?他说什么,死了的人难道还会说话不成?” 来者也绝非善茬,昂着头,气哼哼地叫嚣,“好啊,有本事让死人说话!!” 尾音悬在半空,棺材里发出恐怖的动静,过一会,只听得嘭一声,尸体弹簧般坐起,赫然是死去多日的老人。 人群里当场炸开锅,大家皆做鸟兽状四下散开,有些胆小的直接吓尿裤子,连滚带爬往外窜,“救命啊,诈尸了!!!” “阿良,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万万想不到,你居然当了叛徒,帮着敌人抓老百姓去做实验,那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命啊!!”老者鬂须花白,面若死灰,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如年轮,镌刻在额头,眼角,浑浊的泪大颗大颗滚落。 名叫阿良的男人,还在做困兽之斗,他从怀里掏出手榴弹,“你这个老家伙还没死!!好,今天我就再送你上一次西天,还有许大先生,你坏了我的好事,你也得死!!” 一面像咬人的疯狗般狂吠,一面将火星子慢慢靠近引线,他笑得穷凶极恶。 说时迟那时快,火苗即将点燃的刹那,你松开指端,黑色箭矢破空而至。 “啪-噗”,稠艳的红如泼墨占据视野,凄惨的哀嚎应声响起,“是谁,是谁!!!” 你忙不迭猫下腰,不给对方发现自己的机会。 阿良恼羞成怒,一脚踢翻旁边的桌椅,气急败坏地掏出手枪,直直射向许墨,“你给我去死!!!” “不要!!!!”惊呼冲破咽喉,你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三两步抢上前,严严实实把心上人扑到身下。 一刹那,你失去全部重量,浓浓血腥气竟盖过他独有的青草香。 似流星陨落的瞬间,虹膜内定格的一幕,是他惊愕的面容和耳边痛彻心扉的低吼。 “许墨,你让我坐起来好不好?”距离你刚刚昏迷过去了半刻钟,再次睁开眼,许墨正抱你满怀,一点一点涂药。 瞧惯平日里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他,现在的许墨反而令你有些陌生。 即便将平静做得滴水不漏,可难以遏制的,哆嗦的指尖,却泄露最真实的情愫。 “别乱动,听话,乖乖的。好么?”洇开的鲜血染红牙白外袍,他不知道那几分钟是如何捱过来的,每一秒竟然比一年更加漫长,幸而是擦破皮,伤口可怕罢了,否则-----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挣扎半天,无法撼动他分毫,你隐约察觉到不对劲,战战兢兢询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长长叹息溢出唇间,他捧起你的手,像稀世珍宝那样小心翼翼,“我,在害怕。” 你心里不禁纳罕儿,他一一吻着你指尖,继续说;“当你出现的那一刻,我第一次有了普通人的恐惧,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默许你跟着我来到这里.....如果,如果那一枪偏离半寸,我是不是就会失去你了......” 耳畔低低的呢喃,很浅,很轻,总是未雨绸缪,算无遗策的天之骄子,现今,却像一只找不到归巢的孤雁,凄凉而无助,“你是我所有计划中,最大的意外。” 不具名的种子,因为你偷偷栽下,何时已花影绰绰? 是你失踪时的焦躁不安,是为你挡下酒的庆幸,还是吻上你额头后,不该拥有的一缕逾矩的欢喜?抑或,在更早更早的时候,就已冲破土壤,恣意盛放了? “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法给你一个确定的时间,不过你相信,我会回来的,等我,好吗?” 湿湿热热的液体划过肩膀,你冷不防一激灵,“我要和你一起,你不可以丢下我。” “我不能把你置于危险中。”他不假思索地拒绝,坚决如铁。 “我也不能,墨哥哥。”你转回头,似溺海的人攀住最后的浮木,紧紧搂着他,深怕他下一秒消失不见,“我不会拖累你,我不要一直生活在你的羽翼下,我要和你共同战斗,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什么困难我都不怕,所以你不要离开我,不要让我一个人好不好。” “小傻瓜.....”,暖玉邂逅桃蕊,初冬世界的第一个甜蜜,“你不知道..........你让我有多骄傲。” 你之于他,是他胸前口袋的鸢尾花,是他腰间佩戴的平安结,是西风残照,红衰绿减时翩跹落下的一只彩蝶,是他的----全部。 “下雪了,好漂亮。”风,吹来晶莹剔透的雪,千千万万白色的精灵,雀跃着,欢唱着,消融于炽热的双唇间,化为鹅柳抚弄的春水. “和你一样。”,他俯身,未完的话被吞没,是他无法宣之于口的情和恋。 之后,你和他秘密迁到外地,他凭借出色的医学技能,很快得到对方组织的注意,受邀参加实验研究。 这期间,你们俩陆陆续续就救出很多被许墨宣判“死亡”的人,一晃就是好几年。 终于,一个细雨霏霏的秋夜,疲惫不堪的他踉踉跄跄走进家门,半个字也没有说,怀抱却烫得吓人,像要揉进肌骨里那样用力。 “我,我们,可以回家了是么,墨哥哥?”你泪眼婆娑,余音颤抖。 他贪恋地蹭蹭你发顶,温声道,“是的,我的小姑娘。我们要回家了。” 第二年早春,你俩成了亲,盈盈烁烁的烛火中,他挑起喜帕。 他白衣翩翩很好看;穿浅灰色西装更好看;一袭朱绮含笑盈盈的样子,最最好看。 春色十里,灼灼绚灿,像是都映照在他一个人身上,美好明亮得令你挪不开眼睛。 “夫人。”他轻唤。 你浅应,“先生。” 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抱着男子的大腿,奶凶奶凶地喵喵叫,“最后一块栗子糕,被妈妈抢走了,我也要吃嘛!” 热腾腾的白色豆浆,在锅里翻滚着波浪,雾气晕染他的眼角眉梢,弯成漂亮的月牙,他揉了揉女儿毛茸茸的小脑袋,“宝宝乖,爸爸下次给你买,这次先给妈妈好不好?” “爸爸上次也这么说的,哼,那我可以吃爸爸嘛,我生气啦!”,小家伙脸都鼓了,活像刚捞上岸的河豚。 嗯,比起小姑娘,宝宝还是比较好哄骗的,“吃也可以吃,不过还是不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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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19
刺激!期待下一话!
2022-11-19
请问he还是be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