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渡】我不能说我爱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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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渡?费渡！你说话！”骆闻舟的声音一声一声变大，费渡随意嗯了一声，迷迷糊糊的告诉了他位置。
骆闻舟匆忙赶到，一眼看见昏黄的灯光下坐着的费渡，在吧台边撑着头，脖颈细长洁白如一段瓷器。他深呼吸一口气，大步走过去，打算骂这个喝醉酒的小崽子三十分钟不重样的。
“骆闻舟……”他一靠近就听见费渡喃喃的念，不知道是打招呼还是说醉话，短短三个字就把骆闻舟的长篇大论噎了回去。他认命的把费渡小心安置在车里，琢磨了一会，打算把这只喝醉的费总运回自己家。
深夜的路上有清爽的风，星光与灯光一起投映在路上，宁静而愉悦。费渡在副驾驶上睡着了，微微拧起眉毛，让人心疼的不行。骆闻舟撇了一眼，突然有点心虚。这想法一冒头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立马强行给自己进行心理建设：“费总比不上眼镜腿结实，没人照顾搞不好就凉在今天晚上了。把他送回我家，这完全是出于长辈对小屁孩的关心。对，就是这样。” 
小区里静悄悄，骆闻舟平平稳稳的停好车，保证费渡的睡眠不被惊扰。他轻手轻脚绕到副驾驶，想把费渡抱到楼上去，却发现他已经醒了。两人目光交错，一时竟都不舍得挪开目光。骆闻舟想，他的睫毛真长啊。风吹过，突然有一只修长的手从窗中伸出来抓住他的衣领，引他的头往下。费渡的唇与他一触即分。
骆闻舟在车门前静静站了一会。在费渡几乎以为他要拒绝自己时，他转过身说：“上楼。闻闻你自己一身酒味，想熏死我吗。”
不过那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骆闻舟把大床让给费渡，自己去睡了客卧。走之前还给他掖了掖被角，留了盏小夜灯，堪称温柔体贴。然而费渡全程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一直在装睡。
现在骆闻舟走了，他睁开眼，眼里一派清明。对他来说，弄清楚这驱使自己装睡的“微妙心理”并不难，但惯于像机器一样分析自己所思所做的他突然感到一种倦怠，不愿意去点破心思。他在蓬松温暖的被子里翻了个身，想：“应该是因为只剩下七天了吧。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死到临头还在意别人呢。”

第十四天 
骆闻舟起床时费渡已经走了，桌上留了早餐，丰盛得很。他到了市局，桌上再次出现的玫瑰鲜艳欲滴。他想起昨天晚上的吻，把花收下了。

第十五天
骆闻舟约费渡出来吃晚饭，在特意对服务员交代了三遍“不要葱不要辣不要蒜要不然对面这位客人一筷子都不会吃”后，他对上了费渡一双带笑的桃花眼。 
骆闻舟笑了一声，带着三分试探：“费总，这么看着我，别是爱

上我了吧?” 
费渡也笑。他慢悠悠的张口，准备向老大爷展示自己八十八级的情话水平。然而一个“我”字刚出口，他就失去了对声带的控制。
……是那病症。直到看到骆闻舟眼底一闪而过的黯淡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我不爱你。” 
这话过分直白且伤人，骆闻舟勉强拿玩笑糊弄过去，算是给两人留下了最后的颜面。之后的整顿饭他们都吃的很沉默。结账时费渡本想刷自己的卡，骆闻舟却坚持他来请。
“费渡，平白无故收你那么多花，我这顿饭就算把人情还了。你不欠我的。”他说这话时冷静又克制，一点不像前天晚上那个给人掖被子的男人。费渡知道，自己是真让他生气了。

第十八天 
这是倒数的第三天，从两天前开始，费渡感觉到了病症带来的疼痛。好在他对痛感的忍耐力一直很高，昨天在公司里呆了整个白天，晚上又去赴张东来的夜场，没人看出来他身体不适。然而今天痛感越来越强烈，他找了个借口没去公司，躺在房子里。
他把腿弯曲让疼痛减轻一点，想到那顿饭过后自己和骆闻舟心照不宣的再没有过交流，几乎笃定了明天二十四点一到自己就会灰飞烟灭的结局。他想想自己原地消失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笑着笑着又沉默下来。 
张东来打来电话：“费爷，明天晚上哥几个玩车，老地方，走不走?” 
“走。” 

第十九天 
这处飙车俱乐部坐落在山地，山道盘桓，树影重重，是方圆五百里内最野的场子。费渡以前也来，只是聊骚多开车少，今天一进门就问老板提车，话音里还微微有点颤抖，迟钝如张东来也觉得不对劲，问他有没有事。
“我没事。”费渡对张东来耳语，“只不过是听说新来了几个喜欢看车的妹妹?”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我说费爷今儿这么积极呢。可得让老板好好准备！”张东来走远了。费渡清清嗓子，把疼痛造成的不自然压下去。他想，待会死的时候，就装成是飙车事故吧，谁也不拖累。 
夜色里车门啪的关闭，费渡一脚踩下油门，发动机轰鸣着，跑车骤然提速，在空中划起两道烟尘。他向着最凶险的赛道高速驰去。 树影瑟瑟从窗外划过，右手是山，左边便是万丈悬崖。这是被称为死亡大弯道的路段，无数人命丧于此。
十点整，他最多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时疼痛突然爆发，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费渡的手指痛到痉挛，根本握不住方向盘，眼看车就要往山体撞去！ 这时后视镜里闪起另一片灯光，有车追了上来！
那人从左边别住了费渡的车，把它挤的和山壁方向平行，又一使力，费渡的右车侧就虚虚的靠住了山壁。金属与山石剐蹭

，发出骇人的声响，甚至火星四溅。但这方法确实有用，阻力生生的让车降下速来。费渡从睫毛上挂着的冷汗中去看那驾驶人，意外的看见了骆闻舟抿的紧紧的嘴角和皱起的眉。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两辆车都停下了。骆闻舟甩开车门，阴沉着脸把费渡拎出来，一拳打在了他车上。费渡痛的站不住，耳鸣嗡嗡作响，身体沿着车缓缓下滑，却发现骆闻舟也在发抖。
“费渡，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送花戏弄人很好玩是吧？喝醉了耍酒疯特过瘾是不是?冷冷热热你特痛快是吗？刚才你要是撞死在这里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情圣了！费渡！我今天就站在这里在这里告诉你，你就是爱上我了，没有其他可能！” 
骆闻舟吼得极大声，撕裂的尾音在树林的风中飘扬，引起阵阵回声。他瞪着费渡，眼眶突然红了，细碎的呜咽从他喉咙里溢出：
“你知不知道我也爱你啊……”
耳鸣消失了，费渡的世界突然变得平和，疼痛从他的身体上一点一点褪去，他勾起了嘴角。在二十四点到来之前，他得救了。
“闻舟，我也爱你。”
fin.
今天也是为舟渡的神仙爱情落泪的一天